“退下吧。”萧曜的声音拉回俞德妃的思绪,她不着痕迹扫了闻静檀一眼,与崔婕妤行礼告退。
女医也给闻静檀涂好药膏,正与无言交代每日涂抹的次数,以及注意事项。
宫人很有眼力见地退了下去,殿内只剩闻静檀与萧曜,闻静檀撅着小嘴,纤细的手指勾着男人修长的手指,委屈的声音溢了出来:
“陛下,好疼……”
簌簌掉落的眼泪顺着刚涂抹好的药膏流下来,萧曜指腹温柔地替她擦拭眼泪,语气也温柔不少,“莫哭了,把药都冲掉了,等会子又要重新涂抹了。”
闻静檀小嘴扁得更厉害,哽咽道:
“陛下,妾身没有要害皇嗣,妾身也没有得罪过她,她为何要这般诬陷妾身?”
闻静檀不是不知道后妃因为恩宠,因为嫉妒、因为皇嗣而互相算计,但这并不妨碍她上眼药。
“难道就因为妾身出身低贱,就该被人随意践踏,就该被人随意泼脏水吗?呜呜呜…… ”
再听到低贱二字套在她身上,萧曜觉得极为刺耳,他的脸色不自觉地冷了几分,轻斥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闻静檀哭声一顿,也不知是被他的脸色吓到,还是被他的呵斥声吓到了,苍白的小脸上显出一抹怯怯之色。
对上她这副胆怯的模样,萧曜心里腾升几分烦躁之意,明知她心思敏感,最在意自个的态度,他有些懊恼方才冷了脸色。
他伸手将人拢入怀中,抬手替她擦拭眼泪,放轻了声音哄她:“朕不是在骂你。”
“朕给你补偿可好?”
婉婕妤还怀有皇嗣,听到萧曜提出给她补偿,闻静檀也知道见好就收。
方才还抽抽嗒嗒地掉眼泪,怎么哄都哄不好的小姑娘,闻言,立马止住眼泪,湿漉漉的水眸亮晶晶地看着他,“陛下要给妾身什么补偿?”
她心里微微一紧,给的补偿,是她想的那样么?
萧曜嘴角抽了抽,甚是无语。
她要不要这么现实?
“明儿你就知道了。”
“不嘛,陛下,您先告诉妾身好不好?”闻静檀双手环上男人的脖颈,讨好地亲了亲他的薄唇。
萧曜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闻静檀眼里透着狡黠,“是金子么?”
看到她如此装模作样,萧曜心里冷哼一声,曲指轻敲她的额间,“是。”
话落,他清晰捕捉到,小东西眼里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失望之色。
闻静檀面色依旧,神态娇憨地抱着他撒娇,问他赏钱能不能多给一些。
“啧,朕的丽才人真是掉钱眼里了…… ”
闻静檀被哄好了,青鸾殿的氛围自然是一片轻松欢愉,反观白鹭殿却是气氛压抑,各个宫人噤若寒蝉。
殿内,廖奉御正在给婉婕妤把脉,婉婕妤正咿咿呀呀地喊疼,廖奉御却没诊出什么不对劲的。
当然,婉婕妤都喊成这样了,他也不可能说一点儿也没有,只得让女医替她按按穴位缓和缓和疼痛。
皇后正在外殿等候结果,南栀正在审问白鹭殿的宫人,方才在百菊园发生的事儿。
雪青与方才在场的宫人一五一十地禀报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刚盘问完便看到林德独自一人过来,皇后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林德躬身行礼,恭敬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陛下不得空,差奴婢过来问候婉婕妤。”
皇后微微颔首,领着他一同进入内殿。
看到皇后与林德进来,婉婕妤探起身子朝他们身后望去,没看到想要见到的人,婉婕妤脸色微微发白。
林德向婉婕妤行礼请安,话音未消,她忙不迭开口询问:“陛下呢?”
林德语气恭敬地把他方才对皇后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不得闲?御前很忙吗?”婉婕妤满脸失望,追问道。
林德尴尬一笑,并未回道。
“婉婕妤的身子如何了?”皇后仿若没察觉到婉婕妤的小心思,语气担忧地询问廖奉御。
廖奉御恭敬回道:“启禀皇后娘娘,婉婕妤情绪激动,导致胎气不稳,待女医替婉婕妤缓解后,还需静养几日。”
皇后微微颔首,吩咐宫人伺候好婉婕妤。
临走前她对婉婕妤道:“丽才人纵猫谋害皇嗣一事,本宫会禀明陛下,请陛下圣裁。”
皇后走后,林德也以赶着回去禀明陛下,行礼告退。
待廖奉御、女医离开后,雪青端着刚熬好的药上前,“主子,安胎药好了,您先喝药吧。”
婉婕妤抬手掀了药汤,温热的药汤全都泼到雪青身上,雪青顾不上身上的烫伤,慌忙跪地劝她,“主子息怒,廖奉御叮嘱您要好好喝药的。”
“叮嘱叮嘱,他叮嘱有什么用?”
婉婕妤气结,她受到惊吓,请奉御医治,陛下竟然连面都不露。
她面色阴沉,冷声吩咐道:“让人去打探,陛下在哪儿?”
林德避而不谈陛下行踪,一定有古怪!
“奴婢马上就去。”
雪青顾不得身上的污渍,退出去后,立马吩咐宫人出去打探。
宫人不多时便回来了,苦着脸告知陛下的行踪。
婉婕妤与闻静檀在百菊园起了争执,闻静檀被打,婉婕妤受到惊吓动了胎气,其中还牵扯到谋害皇嗣。
陛下不去白鹭殿,反而跑去青鸾殿,满宫愕然。
宫人出去随意一问便知道陛下行踪了,哪里还需要刻意打听。
雪青只得硬着头皮,返回宫内禀报。
片刻,殿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