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曜起身过去扶她,“你不好好歇息,出来做什么?”
说罢,又训斥观南与徐嬷嬷,“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也不知道拦着?”
徐嬷嬷满脸为难回道:“主子醒来知晓事情牵扯到德妃娘娘,着急忙慌便赶出来了,奴婢们拦都拦不住。”
“你莫要急,此事尚在调查,你先回去歇息,此事朕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们母子一个公道。”萧曜轻轻碰了碰她苍白的小脸,温声安慰她。
闻静檀双手紧紧抓住男人的大手,仰着脑袋,目光坚定地开口:
“陛下,德妃姐姐待妾身有恩,德妃姐姐一定不会害妾身的。”
“妾身想留下来看看,到底是谁如此歹毒,处心积虑谋害妾身肚子的皇嗣还不够,还要污蔑德妃姐姐,挑拨妾身与德妃姐姐的关系。”
看着言之凿凿替她作保,一口一个姐妹情深的闻静檀,俞德妃眼底染上一片森然之色。
萧曜不喜她屡次出事,都先顾及别人,不是顾着她的宫婢,便是顾着她的家人,如今为了维护德妃,强撑着身子不适,也要出来替德妃说话。
不喜归不喜,但他也拗不过她,只得将她搂入怀中,扶着她走到上首位置坐下来。
两人耳鬓相贴,女人全身心地依偎在男人怀里,男人正垂首轻声宽慰女子,这一幕落在众嫔妃眼里,尤为扎眼。
其中以禧贵妃、婉婕妤更甚。
禧贵妃直接瞥过头,一直狂摇手中的团扇降火。
婉婕妤望向上首的目光中堆叠出层层复杂之色,似不甘,似怨愤,似嫉妒……
当初她屡次动胎气,陛下待她不冷不热的,她痛失孩儿,陛下又是草草结案。
如今轮到丽美人肚子里的皇嗣被谋害,丽美人母子还平平安安地坐在这里,他倒当众不管不顾地哄人,口口声声查个水落石出,还他们母子一个公道了!
她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他怎么能偏心眼到这种地步!!!
门口传来脚步声以及呜咽声,打断了她复杂的思绪。
许宫正领着宫正司的宫人,拖着两个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小太监进来,许宫正恭敬禀报:
“启禀陛下,方才在青鸾殿小花园墙边散播闻家之事的,便是这两个宫人。”
宫人的日常、当值都有管事在管理,且记录在案。
宫正司的人只要逐一去核对,去排查,很快便揪出玩忽职守,行踪成迷的人,再审问一番 ,便能查出端倪。
也是事情发生没多久,宫正司的人才会这般神速地找到人。
两人是花房负责种花的小太监。
两人被丢在地上,忙不迭招供,“是天宝,是……天宝让奴婢们,跑……去青鸾殿外的墙边散播……闻家之事……”
闻静檀彻底怔住,呆呆地望着俞德妃。
“陛下,是有人要陷害妾身,今日是有人设局要陷害妾身,妾身从未做过这些事。”
俞德妃说着,抄起木案上的茶盏,朝跪在地上的宫人狠狠砸了过去,怒不可遏质问道: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刁奴污蔑本宫——”
话没说完,门口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侍卫刀甲相撞声,是领人去搜宫的林德回来了。
林德手里托着个呈盘,冷着个脸,目不斜视,疾步走近萧曜跟前。
不知为何,俞德妃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林德将脑袋垂得死死的,尖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启禀陛下,侍卫在常宁宫正殿外的小花圃与庭院的古树下,发现了这两个人偶!”
林德的话犹如平地一声响雷,震得众人人心轰轰。
众人脸色骤变,齐唰唰地望向俞德妃。
人偶?
厌胜之术?
姜淑妃也被这一出给惊到了,缓过神来后,她得意地勾起一抹讥笑。
厌胜之术乃是宫中禁术,但凡触犯者,满门抄斩!
这下子,二皇子也保不住俞氏了!
“不可能!”俞德妃眼下没法淡定辩解了,她脸色煞白,惊得腾地起身。
“不可能,妾身从未施过厌胜之术,陛下,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妾身,求陛下替妾身做主。”俞德妃双膝跪地,惊惶不安地喊道。
林德已经掀开呈盘上的锦布,露出里面摆放的两个写着生辰八字,扎满铁针的木头人偶。
“天呀——”闻静檀惊呼出声,捂着唇瞪大眼睛看了看人偶,又看了看俞德妃,眼泪唰地流下来。
她胸口不断起伏,呼吸骤然变得急促,破碎的声音中透着受伤、失望:
“妾身一直铭记您的恩情,待您敬重有加,您为何这般恨妾身,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除掉妾身的孩子……”
“难怪,难怪您在我生日时,会问起我的生辰八字,我以为您只是闲聊……”
女子备受打击,仿佛随时要哭晕过去,萧曜一把将人搂入怀中,替她顺气,“音儿,莫哭了,仔细孩子。”
俞德妃唰地抬头,眉宇间戾气横生,目眦欲裂,“是你,人偶是你这贱婢放的!”
她从未问过闻静檀生辰八字,闻静檀这是在诬陷她!
从避子药被人替换成落胎药,她就知晓自个被人设计了。
她有猜测过是这贱婢所为,果不其然!
“陛下,今日之事是她亲自设局——”
俞德妃的话还没说完,额间被一个人偶砸中,萧曜面色阴森吓人,威严震慑的声音在上首响起:
“设局?”
“她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怀着身孕,也要扎个人偶来诅咒自个还不够,连大皇子也一并诅咒?”
“甚至细心到做出两个新旧程度不一的人偶,还要分开地方埋?”
两个扎满铁针的人偶,旧一些的人偶写着大皇子的生辰八字,新一些的人偶写着闻静檀的生辰八字。
话音未消,姜淑妃的讥笑僵在嘴角,猛地震惊抬头。
她瞥了一眼掉落在地的人偶,终于看清,扎满铁针的人偶上,清晰地写着她儿子的生辰八!
“俞氏——”姜淑妃凄厉地喊了一声,朝俞德妃扑了过去,揪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狂扇她巴掌。
好啊,她就说她宴儿身体一向康健,怎会无缘无故得了黄疸,还久治不愈,原来是这贱人在施行诅咒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