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静檀闻言,眼眸唰地发亮,下一瞬,眸色暗淡了下来,撅着嘴闷声回道:“宫宴人多眼杂,妾身就不去了。”
“妾身祝陛下松柏之茂,万寿无疆。”
皇后怀胎将近四个月,甚是艰难地把胎儿怀稳了。
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万寿节万邦来朝八方来仪,皇后需得到场才行,她又不是皇后,她自然不会凑这个热闹。
萧曜是担心她闷坏了,但心里也是不想她去的。
见她无精打采的,萧曜哄了她一会儿,离开前让小福子去教坊传召些内人过来给她解解闷。
刚出常年宫大门,他脚步停住,吩咐林德,“朕记得淮南道送进宫的贺礼中有两匹孔雀罗,你回去给青鸾殿送一匹过来,千秋宫也送一匹过去。”
“对了,把高昌国送来的煤玉一并送来给你丽主子。”
自从闻静檀有孕,萧曜隔三岔五给她赏赐贡品,林德以为他已经能见到司空见惯,可眼下听闻陛下要赏赐的贡品,还是忍不住咂舌。
孔雀罗精美华贵,是仿照孔雀开屏时鲜艳的光泽织成的,在阳光下会闪闪发光,也就比凤羽金锦略逊色那么一点儿。
至于煤玉,是历经千年的琥珀转化而成的,传闻小儿带上煤玉,可以辟恶。
高昌国就献了这么一块煤玉块,皇后与丽美人同时怀孕,陛下却将煤玉块给了丽美人……
且瞧陛下的意思,送给千秋宫的孔雀罗还是顺带赏赐的……
萧曜不知林德心中的万千思绪,他只是不喜女子闷闷不乐的神情,她既然喜欢这些矜贵玩意,他便赏赐些稀罕玩意给她,让她开心开心。
至于煤玉,他瞥了眼腰间的兔子香囊,嘴角勾出一抹温和笑意。
她都口口声声说,这香囊有孩子的一份心意,他总不好厚此薄彼。
万寿节本是陛下收礼,眼下却给千秋宫与青鸾殿送礼,惹得一众后妃眼红嫉妒不已。
重华宫正殿内,气氛甚是压抑,宫人们各个噤若寒蝉。
禧贵妃重重地将茶盏掼到小几方上,冷哼道:“如今一个小小的美人都能爬到本宫头上了!”
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美人也配穿凤羽金锦、孔雀罗了?
无可否认闻静檀是娇媚惑人,耀眼夺目的、可盛宠多年的禧贵妃,一开始并未将其放在眼里,在她看来,萧曜对其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罢了。
直至这几个月看到萧曜对待闻静檀的态度,禧贵妃再也无法自信地认为,男人只是贪图一时新鲜了。
米才人与慧昭容对视一眼,米才人柔声劝道:“娘娘,您别往心里去,定是丽美人缠着陛下讨要的。”
“就是。”慧昭容忙不迭地帮着劝:“陛下心里还有最宠爱娘娘的,不过是看她身怀皇嗣艰辛的份上,才赏给她的。”
此话一出,禧贵妃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目光冷冷地睨向慧昭容。
皇嗣,皇嗣,皇嗣,又是皇嗣!
慧昭容赶紧起身,懊恼地告罪:“妾身口无遮拦,请娘娘恕罪。”
米才人是禧贵妃的旧婢,当年禧贵妃怀孕时,将米才人送给陛下,可惜,米才人一直不得恩宠。
到底是旧婢,米才人更懂得哄禧贵妃开心:
“娘娘莫要生气,娘娘福运绵绵,将来一定有位聪明伶俐的皇子承欢膝下,皇后娘娘,不也是福来运转了么。”
皇后娘娘两次滑胎,多年未再有孕,如今还不是又怀上了。
禧贵妃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想起了一些事情,摆了摆手便下令逐客。
两人一走,禧贵妃询问晚意:“家里人来信了吗?”
晚意轻轻摇头,回道:“未曾。”
“千秋宫那边呢?可有进展了?”
夏桐硬着头皮回道:“也未曾。”
“废物,都是废物。”
禧贵妃袖子一挥,将小方几上的东西全都横扫了落地,怒骂道:“区区药方都打探不到,本宫要他们有何用?”
晚意心里颇感无奈,皇后娘娘之所以能再度怀上皇嗣,除了两位奉御亲自调理,还有夏家到处搜罗药方调养多年的成果。
娘娘要万家从宫外打探夏家辛苦搜罗来的药方,夏家乃是世家大族,此等辛秘,哪是他们万家轻易能打探到的。
“娘娘再耐心等等,如今的千秋宫固若金汤,咱们的人没那么轻易得手。”
千秋宫平日就很难打探到消息,自皇后有孕后,千秋宫就跟铜墙铁壁一样,且皇后都有孕几个月了,突然要打探药方,更是难上加难了。
“再催家里跟他们。”
禧贵妃刚滑胎时也曾调理过一两年,见没什么起色后,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若是她与中宫都无子嗣也就罢了,可如今皇后皇后突然怀上皇嗣,加上还有个正得势的闻静檀,终于让禧贵妃有了危机感,她这才急着让人拿到皇后调养的药方。
禧贵妃在宫中发脾气的消息,很快有人禀报给皇后。
“那位估计要气炸了,上次的凤羽金锦也没她份,这次还是没她份。”南栀捂着唇,吃吃笑出声。
皇后挑眉笑了笑,“她总以为盛宠多年,地位无人能取代,却忘了以色侍人,终究不能长久。”
“宫中还是要百花齐放,景色才会宜人。”
“娘娘说得极是,风景再宜人,一成不变也会让人生厌的。”京墨柔声附和。
“主子觉得丽美人真的能争得过那位吗?”南栀心里还是觉得悬。
这些年东宫、后宫进了不少新人,可从未有人能越过禧贵妃去,丽美人不过是得了两次殊荣,她的恩宠真的能越过禧贵妃去吗?
“争不争得过,要看她能不能平安诞下皇子才知道。”皇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闻静檀腹中胎儿非嫡非长,怀孕初期便能让陛下开恩,替其父亲翻案。
比起盛宠多年,娘家未曾有过提拔的禧贵妃,陛下待闻静檀已是偏颇了。
“就是便宜她了,区区一介美人,也配与主子获得同一份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