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静檀接过话道:“驴儿是被宫人带出驴厩送到各位嫔妃手上,期间如何能下手?”
“至于将钉子钉在击鞠场上,那人又如何保证禧贵妃的驴儿一定会中招呢?”
“除非——此次目标不是冲着禧贵妃来的。”
殿内沉寂片刻,萧曜凛声下令:“林德,将相干人等押入宫正司严刑拷打!”
既然他们不愿意招,他也懒得与他们浪费时间。
林德恭敬应声,挥手让侍卫将牧畜厩、负责章德殿洒扫的宫人全都拖下去。
待殿内哭天喊地的声音消息殆尽,曾贤妃与甄昭媛起身行礼请罪,“妾身协理六宫,竟在太后寿宴出了如此严重的纰漏,是妾身失职,还请陛下责罚。”
“太后既然没有追究,此次朕也不追究你们失职一事,此事交由林德审查即可。”
曾贤妃、甄昭媛恭敬领命谢恩。
萧曜领着众嫔妃移驾曲江池,登上彩舫游乐,宫宴一直持续到晚上。
戍时初,出来了一日的闻静檀心里甚是牵挂女儿,向萧曜提出先行回宫探望女儿后,便领着宫人离开。
走到一楼甲板上,正好遇到等到船只回去的甄昭媛。
甄昭媛笑盈盈地与她打招呼:“时辰还早,丽妹妹不多待会儿?”
“妾身出来一日,甚是想念瞒儿,这才先行回宫,甄姐姐怎么也这般早回去了?”
话落,甄昭媛贴身婢女红绯接过话,“主子近期操劳寿宴,身子劳累,这才早些回去歇息。”
闻静檀温柔笑道:“辛苦甄姐姐了。”
“陛下信任我,才让我与贤妃娘娘协理六宫,这都是我该做的,这丫头口无遮拦,丽妹妹莫要见笑……”
主仆几人谈笑间,船只已经靠近彩舫,主仆几人下了小船,约莫两刻钟,便抵达岸边。
两人上了岸,行至甬道处,闻静檀暗中给观南递了个眼神,从观南手中接过一条青色绣帕,柔声唤住甄昭媛:
“甄姐姐,你方才在船上落了东西。”
说着,她将绣帕塞进甄昭媛掌心。
绣帕的款式一看就是宫婢所用的样式,甄昭媛刚想开口解释不是自个,下一瞬,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察觉到那东西的样式,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突兀全身一冷。
“甄姐姐拿好了,下次别落下了。”
甄昭媛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多,多谢妹妹。”
闻静檀笑着点点头,柔声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赶着回去,就先告退了。”
直至闻静檀走出好长一段路,甄昭媛才惊觉后背已惊出一身冷汗。
她捏紧手中的物件,疾步领着宫人回宫,完全没留意另一条甬道后的假山处,有人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回到锦绣宫寝殿,甄昭媛甚是焦急不安。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红绯不解问道。
甄昭媛没有说话,把一直紧握的手心打开,白嫩的掌心里躺着一颗长钉。
红绯被神色一怔,“这……钉子不是丢了吗?主子在哪里找到的?”
“是丽昭仪方才给我的。”
午宴时,甄昭媛便发现藏在袖子里的另一颗钉子不见了,她心里急得不行,生怕掉在哪里,被人捡到。
结果担心什么来什么,还真是被人捡到了……
半晌,红绯哆嗦着声音问道:“主,主子,她,她是不是也想威胁您?”
甄昭媛顺着她的话细想片刻,反而冷静了不少,分析道:
“她应当不是想威胁我,她若是想威胁我,根本没必要把东西还给我。”
“那她为何要还回来?”红绯被她的话绕得更晕了。
“她应当是想让我欠她一个人情。”
不管是威胁还是欠人情, 终究是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红绯仍是担心不已,“早知道咱们就不多准备一颗钉子了。”
甄昭媛担心一颗钉子不能令禧贵妃中招,这才准备了多一颗,谁知道却留下了隐患。
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神色焦急追问道:“主子,既然丽昭仪能捡到钉子,您说,会不会有人看见是您——”扔的钉子?
主仆二人四目相对,甄昭媛迟疑道:“彼时,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比赛上,应是没人看见的。”
“再说了,若是有的话,早就有人招供了……”
“行了,你别自个吓自个了,早点伺候我沐浴就寝……”
闻静檀与甄昭媛素来无龃龉,甄昭媛进宫几年,手上有人脉,如今又协理六宫,她顺手帮其一把,对她百利无一害。
且禧贵妃向来看她不顺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忙她帮得不亏。
她将钉子还回去后,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谁知她却被人惦记上了。
翌日下晌,圣驾刚离开,米才人过来与慧昭容过来给禧贵妃请安。
惠昭容昨晚就过来给禧贵妃请安了,果真如她所料,禧贵妃将气都撒在她身上。
禧贵妃怎能不气,若不是慧昭容,她也不至于伤得如此重,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有很长时间都不能侍寝。
禧贵妃再如何对慧昭容撒气,慧昭容今日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你们又来做什么?”
牧畜厩的宫人以及负责章德殿洒扫的宫人,被关进宫正司一日一夜了,仍是没审出任何线索,禧贵妃正火大着呢。
米才人也不跟她废话,禀报道:“贵妃娘娘,关于您摔下驴背的事儿,妾身有了新发现。”
“你能有什么发现?”禧贵妃狐疑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