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光是皇子所一切庶务由殿中省负责,直接向陛下禀报。
即便是身为嫡母的皇后,最多也就是过问一二,向陛下提个意见,不能直接插手的。
要说还有能耐将手伸进皇子所的,那只有姜淑妃了,毕竟大皇子生前可是住进过皇子所的。
萧曜同样对姜淑妃失望至极,这已不是她第一次对皇嗣下手,上次她对婉婕妤腹中皇嗣下手,因没有人证物证,且念在她生养长子有功,萧曜已宽宥过她一次。
可她仍不知悔改,如今竟还要巧言令色诬陷小女人,萧曜懒得再听她狡辩,直接下令:
“淑妃姜氏谋害宫妃、皇嗣,心思歹毒,罪无可恕,贬为庶人,赐毒酒!”
姜淑妃惊恐抬头,难以置信,“……陛下?”
对上萧曜如冬日破冰深潭般冷寒的面容,求情的话如鲠在喉,是啊,他对宠了这么多年的禧贵妃都能如此无情,更何况是她呢!
皇后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淑妃,你也曾为人母,你怎能如此狠心利用二皇子,去除掉林婕妤腹中皇嗣嫁祸给丽昭仪?”
“你为了一己私欲,设局、谋害、栽赃给三个无辜之人,如今事败,你竟还不知悔改?”
闻静檀眉头微蹙,不着痕迹地望了皇后一眼。
她怎么觉得,皇后这话有其他意思?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印证了她的想法。
“无辜?”姜淑妃猛然抬头,脸上的委屈、伤心已然消失殆尽,她面色阴鸷,恨道:“俞氏用厌胜之术诅咒我儿,母债子偿,二皇子哪里无辜?”
“陛下说我心思歹毒,罪无可恕?”姜淑妃猛地站起身,指着闻静檀,声嘶力竭吼道:“她才是最心思歹毒,最心狠手辣,最罪无可恕的!”
“我儿何其无辜,我儿未曾招惹过她,可她却给宴儿下毒害死他,她无辜?”
闻静檀神经一紧,姜淑妃还是知道了此事啊!
不等她自辩,萧曜厉声呵斥:“荒谬,宴儿是死于黄疸,与丽昭仪何干?”
“黄疸?她是利用发霉的干果下毒,让宴儿的症状看起来像黄疸罢了!”
“陛下,妾身让家里人用发霉的干果试过,症状与宴儿无异,她还用同样的法子害死杜才人,陛下若不信,可传召妾身娘家人,他们都能作证!”
姜淑妃已被下令赐死,她已经破罐破摔,她知道没有确凿证据能状告闻静檀,可她即便是死也不会让闻静檀好过的!
闻静檀心慢慢定了下来,嘴角扯出一抹勉强苦笑,格外无辜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明显的怜悯:
“淑妃娘娘,你我同为人母,我知道失去大皇子让您很痛心,可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以至你临死前都非要诬陷我。”
“难道只是因为我是常宁宫出来的,以致你将对俞氏的怨恨都转移到我身上吗?”
她没有自证清白,也没有去与姜淑妃争论。
因为不管是人证物证,还是以她当时的能力,姜淑妃的指控都是无稽之谈。
“陛下 ,妾身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何她们都容不下妾身?万婕妤是,淑妃娘娘也是。”
闻静檀可怜兮兮地望着男人,眼眸里蓄谋要掉不掉的泪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儿子被害,因证据不足,无法替儿子讨回公道,姜淑妃便想暗中下手,她费尽心血,辛苦筹谋于此,结果还是白费心机,她岂会甘心。
眼看闻静檀还装模作样倒打一耙,她气得浑身颤抖,拔出头上的簪子,猛地朝闻静檀冲了过去:“毒妇,我要杀了你!”
“音儿——”萧曜脸色骤变,抄起茶盖直直朝姜淑妃砸去。
一记白光闪过,姜淑妃脚步骤然顿住,鲜血从她后脖颈喷涌而出,她手中的发簪掉落在地,捂着伤口,偏头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疾步而来的男人,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几息间直直栽倒在地。
“啊——”众嫔妃吓得花容失色,殿内尖叫连连,有些离得近,被喷了鲜血的嫔妃更是吓昏了过去,殿内一片混乱。
姜淑妃冲过来的时候,闻静檀已经起身被观南等人护在身后,她没被伤到,但人被吓得有些呆愣地窝在无言怀里,直勾勾地望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姜淑妃。
看到她这副模样,萧曜满眼心疼,轻唤一声,大手覆上她的眼眸,将浑身僵硬的她拥入怀中,温声哄她:
“没事了,音儿别怕。”
直到感受到男人的气息,闻静檀仰起小脸,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哽咽出声:“陛下——妾身,怕——”
“没事的,别怕,朕在的。”萧曜打横将人抱起,直接将这里丢给皇后处置。
“陛下——”皇后也被姜淑妃横死当场吓着了,见他要走,惊得起身唤他,见他头也不回地抱着闻静檀离开,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椅子上。
陛下,竟这般在乎闻氏吗?
为了她,不惜当初射杀嫔妃!
皇后思绪尚未回笼,林德已经在吩咐宫人抬走姜淑妃的尸首。
底下被吓坏的嫔妃还三三两两地缩在一处瑟瑟发抖,谁都不敢离开。
太后见状,冷声下令:
“姜氏自知罪孽深重,自戕而亡,都给哀家记住了,若是宫中出现闲言碎语,哀家绝不轻饶!”
虽说姜淑妃罪孽深重,但陛下亲手杀死枕边人,传出去恐会有损陛下威名,太后必要下令封口的。
“其余涉案人员,全部押回各部司,听候陛下发落。”
常宁宫寝殿中,萧曜拥着小女人给她喂了些水,温声哄道:“莫要怕了,有朕在,朕不会让你出事的。”
闻静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陛下,妾身真的好怕,她为何会这般恨妾身,妾身真的没有毒害大皇子,妾身没有,她为何非要冤枉妾身……”
君心难测,有些话还是尽早说开的好,免得哪日又被有心之人挑拨起来。
无风不起浪,同一件事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难保他心里不会种下怀疑的种子。
“音儿莫怕,姜氏已死,不会再有人冤枉你了。”萧曜怜爱地亲了亲她红肿的眼睑,声音温柔缱绻地哄道。
闻静檀是想说开事情,萧曜的注意力却在她最后一句话上。
长子已病逝一年多了,姜氏为何到了今时今日才突然觉得他的死因有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