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恒以为,那张稚嫩的小脸只会在午夜梦回时,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可今天却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眼前。
如果严熙还在的话,应该和这位夜小姐一样大了吧。
夜慕月看着愣怔在她面前的严恒,眼中倒是没什么过多的情绪变化,淡淡看了他一眼后便收回了视线。
而严恒正在逐渐拉回了纷乱的思绪,他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有好多话想要问,可话到嘴边却又有口难言。
他也感受到了莫少对他有意无意地不满,这让严恒更是不解,自己明明就没有机会可以得罪莫少,可莫少为什么对他是这样的态度。
越想越烦躁的严恒抬起满是纠结的双眼环顾四周,算了,好像这地方也不太方便。
于是在严馨无声地拉了拉他衣服时,严恒选择放弃想问的话,陪着妹妹去了餐台,只是在离开时,还是忍不住深深望了眼夜慕月。
待两人走远,陈展明才低声开口,眼神里是无比的认真:“月姐,我准备走仕途了。”
对于陈展明今天的变化,夜慕月自然是察觉了,眼底轻闪了一下,看来还算有救。
陈展明有点局促着,他见夜慕月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这让他本来准备的一堆话都只能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犹豫良久,他还是开了口:“二十天后是我的订婚宴,月姐你来吗?我想邀请你来。”
期待的目光锁定在夜慕月的脸上,陈展明是真的希望她能来,虽然这场订婚宴是被迫的,但陈展明觉得,只要有月姐在,他就可以坚持下去,所以他想要她在现场,见证他的“成长”。
轻晃了下杯中的红酒,夜慕月朝他淡淡一笑,就在陈展明以为她要答应时,直接给出了否定的回复。
“不去。”
轻轻地两个字却如同巨石,压得陈展明耷拉下了脑袋,也让他好不容易撑起的伪装,在顷刻间化为乌有,那样子和上次在广福居的模样如出一辙。
但好在还是有长进的,陈展明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虽然还是恹恹的,不过起码能硬扯出一丝笑容。
“没事,那等以后,等我功成名就了,月姐再来参加我的庆功宴。”
看着他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夜慕月微微勾唇:“我不去,因为,不会有订婚宴。”
本就有些僵硬的笑容直接凝结在了脸上,陈展明眨巴了两下眼,努力地用脑子消化着这句话。
“可是月姐,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可以拒绝这场订婚。”
夜慕月轻笑一声,果然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知道你没有,今天表现得还不错,继续。”
呜... 这是被夸了吗?
陈展明感觉自己的脑袋懵懵的,像是一团浆糊,他不确定地又认真观察了夜慕月一眼,发现对方好像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虽然还是没懂夜慕月话里的意思,但内心深处却直接涌上了一股安全感,让他不加思考地就愿意去盲目相信。
既然月姐让他保持,那他照做就是了,本来自己也已经接受了这荒诞的婚约,最坏不过就是订婚宴如期举行而已。
如是想着,那以前玩世不恭的样子又有点隐隐浮现,不过好在下一秒就被他自己压制住了。
陈展明整了整心神,迅速转变回了刚刚在场内的成熟样子,而在不远处挑选点心的严家兄妹,也在此时走了回来,在他们邻桌坐下。
严恒的眼神始终有意无意地落在夜慕月的脸上,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就在严恒又一次状似无意地瞄向夜慕月时,不期然地直接对上了她的眼,冰冷、淡漠、还有让他顿觉心痛的厌烦。
严恒也不知道为何,在看懂了夜慕月的眼神时,他的心突然就揪着疼。
慌忙地避开视线,严恒的双眼陡然泛红,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紧捏着,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不该是这样的,她看向他的眼神不该是这样的,他承受不住那冷漠的眼神。
“哥哥,你怎么了?”严馨紧张担忧地问道。
自从刚刚他们进了休息区,哥哥看到了那位夜小姐后,就整个人都开始恍恍惚惚的。
这让严馨不由地回想起上次在莫老爷子的寿宴,母亲也是在见到这位夜小姐以后就像失了魂般,他们两人相似的反应让她内心惶惶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夜慕月在严恒慌忙闪躲了她的眼神后便也移开了视线,只是那眼底的冰冷还是如霜般,并未化去。
突然,严恒在众人诧异地目光中大步走向了夜慕月身旁,不自觉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紧张,开口的声音里也有着不受控制地颤抖。
“夜小姐,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在五岁时有没有经历过不太好的事情?”
“不太好?”夜慕月冷冷的眼眸斜睨着他,嘴角边的弧度仿佛在嘲笑他的措辞。
严恒的眼底浮现出一抹伤痛,声音也随之更加的低哑:“你有没有... 被绑架过?”
瞬间,空气凝结成冰,夜慕月的冷眸中刺骨的寒意倾泻而出,包裹住严恒的身躯。
严恒的呼吸猛地一滞,全身如同坠入冰窖般,只觉得异常的寒冷,可即使如此,他还是紧咬牙关,牢牢地凝视着夜慕月,等待着她的亲口印证。
印证那被他深藏在心底,在无数个夜晚被折磨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