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雪,你就帮帮我们吧!
如今家里还欠着木匠的工钱呢,怕是过些日子人家就得上门来讨要了!
到时我们拿啥还呀?”苏建国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固执的向她诉苦。
苏念雪冷冷一笑,“谁欠的?就找谁还呗?
既然是为了给苏娇娇做嫁妆,那就去找王家要钱啊!
找我有什么用?我家里还一摊子事呢!”
王兰花抬起粗短的手指,恶狠狠的指着她,“凭啥要王家来还?
你出嫁的时候,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带走了,这才连累娇娇,连做嫁妆的钱都没有。”
苏念雪没有理会她,直直的看向苏建国,“爸,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苏建国没有吭声,显然,这回两口子是统一战线的。
“好吧!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那咱们今天就好好算算账吧。
当时顾家拿了五百块钱的彩礼,我留了两百块钱做回礼。
其他的三百块拿去救我爸了。
而我的嫁妆所用的木料,全是爷爷在世的时候帮我准备好的。
你们充其量也就花了几个工钱。
我就想问问,难道三百块钱还不够木匠的工钱吗?
你们谁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我把家里的东西都带走了?”
两人面面相觑,显然有点招架不住她这么犀利的发问。
苏建国有些讪讪的,“我没有这个意思,这话是你妈说的。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你就帮帮我们吧!
我们实在没法子了,家里的粮也卖了,只怕明年都……接不上顿了。”
苏建国烦躁的猛吸了一大口,指间的烟一下子就燃到了头。
他将手里的烟屁股一把扔在了地上。
再用脚用力的捻了捻,直到烟头彻底熄灭了为止。
王兰花一看他这副模样,不由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些。
“我还是那句话,没钱!”苏念雪对他的遭遇,生不出一丝同情来。
老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虽说这些事情都是王兰花搞出来的。
但要不是苏建国这些年一直纵着她,她能这么大胆子,将苏家都搬空了!
“念雪,你知道爸这些年没求过人。爸这次是真的求你,帮帮我们吧!”
窗缝里射进一缕阳光,直直的落在他的头顶上。
照得头顶那些花白的头发熠熠生辉,再配上他这副耷拉着的面容,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爸,我帮不了你!
你也知道顾彦白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我就靠卖豆腐又能存几个钱?”
既想当岳家的好女婿,又想当苏娇娇的好父亲。
那你倒是自己当去,可千万别来连累她。
她长得很像冤大头吗,不然为啥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爸也知道这些。
可彦白能搞来电视机,那就证明他在外面还是有些门路的。
你们帮爸张罗点钱,应该不是难事。”
苏建国说完就低下了头,一副很羞愧的样子。
可要是真的羞愧,又为何要开这个口呢?
他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
就算他们没钱,也得去帮他借钱还债。
呵呵!
苏念雪冷笑一声,“爸,凭啥呀?
木匠钱是苏娇娇欠下的,家里的钱跟粮,是王兰花倒腾走的。
你不去找她们算账,为什么来找我呀?我就活该一辈子,给她们擦屁股吗?”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你可是这个家里的老大。哪个家里的老大不得帮着爹妈,照顾弟弟妹妹们的?”
王兰花一听,这死丫头又把矛头对准了她。
这还得了!
她一个激灵,又将皮球踢了回去。
同时还不忘看一眼苏建国的脸色,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该跑路了?
苏念雪冷冷一笑,陡然提高了音量,“老大?帮衬?
我这些年帮家里的还不够吗?
我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下地干活,帮着我爸养活这一大家子。
我一个女孩子,下田插秧,挖红薯,割麦子,除草施肥,哪样少得了我?
忙完地里的活还不算,回到家我还得洗衣做饭,喂猪喂鸡,打扫院子。
我爸出事了,也是我去张罗的救命钱,你们说我还得怎么帮衬家里?”
“念雪,你小点声!外面还很多客人呢,要是让人家知道了,该闹笑话了。”
王兰花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客人们好像已经察觉到了屋里的动静。
连谈话的兴致都不高了,纷纷朝着紧闭的房门张望着。
“你们也知道要脸啊?那倒是别做这些龌龊事啊!”苏念雪的音量压根没有减小的意思。
“你嚷嚷什么嚷嚷?哪家孩子不这样?
你要知道父母之恩大于天,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长大了就该回报娘家。
谁跟你似的,还跟弟弟妹妹计较?”
王兰花早就习惯了,她这些年跟个老黄牛似的忙活。
丝毫不觉得做这些有什么不对?
苏念雪看她还敢大放厥词,怒气上涌,陡然提高了音量,“生养我?
王兰花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我叫你一声妈,那是给我爸面子,不想家里闹得太难看而已。
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妈了。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你配不配?
这些年,难道不是我~帮着我爸,养活了你跟你生的那几个小崽子吗?
再说了,我爸难道就只生养了我一个吗?
需要帮忙的时候,就想起了我一个人,其他人都死绝了不成?”
“你这死丫头,你咒谁呢?”
王兰花被她劈头盖脸一顿抢白,脸上有些挂不住,撸起袖子就想上前来撕她。
今天可是她闺女的好日子,她容不得人这么咒她。
“好了,要是再闹,就给老子滚出苏家。”
苏建国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王兰花讪讪的退了回去,将撸上去的袖子又重新放了下来。
“念雪,爸知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可爸也没法子,这么大一家人要吃饭,爸也……没顾上你!”
苏念雪不耐烦听他说这些,伤害已经造成,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她冷冷的打断了他,“好了,爸,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
我自认对这个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冤有头,债有主,谁捅的篓子,谁欠的债你找谁去?
别说我没钱,就是有钱,我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的。
你就死了这份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