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是大当家吩咐下来的,你屁话那么多作甚?”
“按照大当家的吩咐来就是了。”
其他几人蹲在地上,将箭矢摊开来,仔细的数着检查箭矢上有没有别的生锈痕迹。
不过这么点当然不够,夏知元打算等他们射箭的时候,再添一些进去。
如果此时此刻明目张胆的拿出箭矢,势必真的会引起他们的怀疑,那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方才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夏知元特地吩咐系统早上利用障眼法幻化成朝廷的官兵,送上来这些米面粮食。
甚至还有一些新鲜的青菜,鲜虾鱼肉。
这对于困乏已久的土匪来说,这无异于是救命稻草,抓住了便不肯松下。
“不是什么大事,不要你们做的,必然不会委屈你们。”
“这是桩公平的买卖。”
“人人都能受益。”
“不过必要的牺牲也在其中。”
夏知元从雪中走了出去,在这白雪皑皑之中,留下了一串的脚印,她语气轻柔了,说的却是官腔官调。
不过,倒也算个实诚人,总不像其他朝廷派来的官员一般,封官加爵说的天花乱坠。
朝廷开出的条件好的,只让他们怀疑是羊入虎口,而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先例,多年前朝廷就是凭借此招降服了曾经为祸一方拥兵自重的土匪寨子。
说什么招安,不过是把人诓骗去,乌纱帽一戴,擒贼先擒王。
在皇宫之中,任凭你有再高的本事,那也是飞不出这座铁血牢笼,这招空手套白狼,可谓是阴险至极。
所以在那之后,北境之地的所有土匪寨子对朝廷所谓的“招安”都敬而远之。
生怕自己一到皇城入了关,那就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是生是死就由不得自己了。
“既然朝廷来的小姐都说的这样清楚,我等也该拿出诚意,不过,我们也不是那任人欺负的出头鸟。”
“如若腹背受敌,就按事先说好的那样,我们不会出兵,我们的兄弟姐妹也不会贸然送死。”
“还望朝廷能够理解。”
这是事先都说好的,夏知元也知道,这已然是土匪们能够做出来的最大让步了,她查看过系统的后台数据,给出的粮食分量也不多不少。
“好,自然。”
“今日午时,听我号令。”
……
今洲城,城墙之上。
赵长霖看着跌跌撞撞爬上来的官员,眼底的笑意一隐,紧接着换上了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
那官员拎着自己的朱红色长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涨得通红。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双手撑在地面上,脑中不断回想着,自己所见到的刀光剑影,心中余悸不断。
但好在,文王余党的主力,徐家军的主帅还算是讲义气,讲信用,并没有将他斩于马上。
而是放他回来,命他带话给长公主殿下。
天上还在飘着雪花,连绵成一片,大地银装素裹,赵长霖坐在了椅子上,她的身后就是今洲城的城外。
无数文王余党,被困在城墙下,进不来今洲城。
手指落在自己的脸颊上,手肘搁置在红木椅上,赵长霖轻声开口道:“对面怎么说?”
“你且慢慢道来,不用心急。”
小雪落在赵长霖头顶上的油纸伞,身着黑色重甲,带着黑铁面具的影卫纹丝不动的执着伞柄,就像是一座雕塑一般。
令人望而生畏。
“是…殿下。”
那人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液,这才开口。
“他们说,若是殿下能够答应三条要求,他们就退兵。”
和自己预料之中猜测的差不多,赵长霖点了点头,示意这人继续说下去。
那人看着殿下的动作,连忙说道:“这第一条就是,他们要求殿下无罪释放文王。”
越往下说,他头上就浸出细密的汗珠,如若不是得到了殿下的允许,这些话只要被别人听见,那就是杀头的罪过。
“这第二条…第二条…就是,他们要求殿下为自己的先祖平反罪名,得到应有的荣誉,与追封。”
一滴汗水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和天上落下的雪花融在一起。
“第三条…第三条是…!”
说到此处,他头重重往下一磕,抵在了冰冷的青石砖上,声音有些嗡嗡的。
“要殿下即刻交出,储君之位…立文王世子为东宫储君!”
果然还是打的这如意算盘,不过未免想的有些太美了,赵长霖点了点头,微微一抬手。
“你且先下去吧,免得刀光剑影伤了你。”
赵长霖话音落下,在城墙上的诸人就听见轰隆轰隆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一整个隆冬的大雪发生了雪崩一般。
要将整条庸河给淹没。
同样的,兵临城下的徐家军主帅自然也听见了这声轰隆巨响,无缘无故的,凛冽的寒雪怎会有这宛若炮仗般的声音。
他拽着缰绳,不再与皇城上的人对峙,马尾一甩,就看着远方山坡上黑压压的一片。
无数骑兵骑着马冲了下来,为首的将领挥舞着一杆大旗,赤红鲜艳,那是漠西军的旗帜。
“杀啊啊啊啊啊!”
“杀啊啊啊啊!”
将士的嘶吼声,不过片刻便来到了庸河的对岸,他们面上被冻的青一块紫一块,但握着长枪的手依旧稳固。
漠西军的铠甲尤为好认,褐中带红,侠肝义胆。
不过顷刻之间,黑压压的兵马就来到了庸河对岸,为首一年轻小将,手中挥舞着旗帜,夹着马肚。
对着对面大喊一声。
“吾乃漠西世袭镇守将军——周惇是也!”
“令殿下之命,特来此缉拿贼人!”
霎时间城墙上所有的官员都震惊了,愣在原地,他们身为武将,怎么不知漠西离今洲距离甚远,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想赶过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打眼仔细一瞧庸河对面的漠西军不仅没有半分长途跋涉的疲倦,反而神采奕奕。
显然,这并不是匆忙赶过来,而是早有预谋。
率先反应过来的几人,将视线放在了殿下身上,只见赵长霖丝毫没有惊讶,依旧坐在椅子上,他们原先的那股轻视早就已经荡然无存。
难道殿下并非是轻浮无道,而是…而是胸有成竹才这般怡然自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