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客栈。
穿着兜帽的男子,倚靠在围栏边。
他的指尖还握着一杯酒盏。
意犹未尽。
半开的纸窗,一道阳光落了进来,洒在桌上。
“万民爱戴…”
“这样的好日子,赵长霖,你究竟又能过多久呢。”
他就不信,自己机关算尽,就不能扳回这一局。
随行的军队浩浩荡荡。
就连,身居高堂的府衙大人,也穿着一身红衣官袍,骑马跟在赵长霖的身后。
头戴着乌纱帽。
寒风刮过,府衙大人脸色也不敢有半分变化。
据说,皇帝这回是微服私访,也不知何日到的隆城。
他心中自有计较。
恐怕和上荷村挖出铁矿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乌纱帽下全是细密的汗珠,这俗话说的好,有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滴——滴——滴——宿主,本系统已经感受到了,有一股同事的味道在附近!」
「本系统这便上报总部!」
「恳求总部支援!」
系统的声音在耳朵里响起,夏知元抬头看去,就见,古朴的阁楼,窗边有一道缝隙。
由于距离有些远。
夏知元只能看到衣服袍子的一角。
那一片墨色,垂落下来。
“殿下…有人正在偷偷看我们。”
夏知元回头,和赵长霖交谈着。
凭借着她的直觉,夏知元能够断定,此人应当就是顾昭。
这家伙胆子还挺大的,都说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想来,这话也没说错。
顾昭的生命力简直堪比蟑螂啊,现在还能到处蹦达。
“是吗,胆子倒挺大的。”
“今日白天恐怕不能抓他了…不过夜晚,吩咐下去,让全城宵禁。”
“到时候就…等着,看戏了。”
赵长霖冷着声音,眼眸往上。
就见到,那木色的窗,被缓缓合上,缝隙也什么都不剩下。
马儿继续朝前走着。
很快就来到河堤旁。
挥着锄头的百姓,双脚陷入泥沙中,正在不断的挖掘着大运河的沙土。
他们身上流淌着汗珠,一点一点滴在身下的河水中。
“恭迎陛下!”
驻守在河边的军队,早就拾掇的干净,顺带连身上穿的甲胄,也擦的锃光瓦亮。
差点把夏知元的眼睛给闪瞎了。
哇塞,这就是皇家严选吗?
未免也太敬业了吧。
她在的时候这群人怎么没这么积极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起彼伏的声音,赵长霖翻身下马,她身上穿着一身金白色便衣,龙爪摁在尖头上,龙尾延伸至长裙。
黑色的皮革腰带上镶嵌着金玉。
衣服领口更是龙首,胡须飘荡。
仅仅只是看着,就觉得震慑人心。
“下来吧。”
“这地里湿滑,知元可要小心。”
伸出双手,赵长霖看着夏知元。
风刮过披风的绒毛,夏知元从马上下来,跳到了赵长霖的怀中。
从前在诸位大臣面前,夏知元和殿下走的这样近,还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如今,倒没有如此顾虑了。
其他几个站在原地的将领看的满眼愣神,几乎不敢相信。
他们手指不自觉的攥紧,眼神避开。
从前皇城中的人谣传,皇帝陛下终身不充盈后宫,是因为,心系一人。
不过,赵长霖虽然没有答应众位朝臣,上奏折充盈后宫的要求。
但,却同意了从皇亲贵胄的宗室子弟中挑选将来能够继承大统之人。
这无疑对于各位大臣来说,又是一道选择,宗室子弟那人数可不是少数,能够继承大统的,的确有几位名列前茅。
他们心中各怀鬼胎,那也没什么作用,这还是得看陛下的意思。
陛下想选谁,那就是谁。
如此看来,这果真不是谣言!
而是…实话。
也难怪,修筑大运河的折子能批得如此之快,想来是知元大人,只在陛下耳边,轻轻耳语几句。
就能得逞。
可是,修筑大运河,的确是为民造福祉……知元大人果然和普通的…狐媚子又有所不同。
“殿下,今日甚是好看。”
“知元觉得这身穿的也好看。”
说是微服私巡,赵长霖便真的没有穿往日皇帝的龙袍,反倒是,一身清俊之姿。
瞧着,倒让人心生欢喜。
夏知元忍不住多看几眼,手指就被赵长霖给勾住,一片冰凉传来,赵长霖捂得更加紧了些。
尽管穿的这样厚实,知元身上的病没有减轻半分,所幸胸口的伤口没有继续恶化。
只是这沉疴难治。
太医院的御医反反复复的配药,也只能减轻些许痛苦,御医说,这是打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疾病,不可能根治。
只能,用药草方子压制。
“朕的衣裳素来都是做好了送过来的,不过是量身做的,自然合身些。”
“知元若是喜欢,下次叫她们多做几件…可好?”
巡河,说到底,也并不是多繁重的事情。
赵长霖今日还预备着有赏赐给驻守军的物品。
有赏有罚,公私分明。
既然她已经处罚了隆城当地,看管不利的军官将领们,自然,也要赏赐击退马匪的驻守军。
夏知元先后和赵长霖进了帐篷。
按理来说,她是此次主持大运河扩建改道的负责人,自然也应当由自己来招呼殿下。
不过,赵长霖一坐下来,就仔细看着夏知元的脸色。
她们二人之间又何须对接公文?
做这些不过是按照流程走。
皇帝既然已经来到了隆城,那就应当面见整座隆城的百姓。
好在只是被风吹的有些面颊发红,其他的并无什么大碍。
帐篷里早就备好了暖炉子,初春时节,偶尔,也会刮一两阵寒风。
夏知元也早就习惯了。
“待会儿春泥熬的药汁就送过来了,朕盯着你喝。”
赵长霖看了一眼摊在桌上的地图,上面的航线图已经进行了大约三分之一。
隆城并不大,因为地形多数是山势,所以就连主城的规模也是依山而建。
这运河是扩建而来,将原本的支流打通,贯穿一起。
因此工程量并不是很多,如若不是隆城地势险峻,恐怕,这条运河早就挖通了。
“嗯,这几日殿下辛苦了。”
“都听殿下的。”
夏知元拿起毛笔,开始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将方才看过的阁楼给描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