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诺寒雁的诉求。
宫思雨回头乜了她一眼。
她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怀疑。
这皇城中的贵族女子,她少有见这样有胆识,又这样意气风发的世家小姐。
“你这样瞧我作甚…难道是不相信,我能说到做到吗?”
诺寒雁有些不服气,自己爹爹好歹也算是司马将军,为大梁厮杀一辈子,自己怎么可能,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被当场揭了短,宫思雨也毫不恼怒,她本就是草莽出身,在这官场中,早就习惯了有人如此。
“是,这位小姐,虽不知你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小姐,但去前线和北境蛮族打交道…并非是戏本子中那样所说简单。”
她凑近了一些,低声耳语。
“是会见血的。”
血算什么?
她什么没见过?
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
诺寒雁一挑眉,当即回怼道:“如若北境是凶险之地,那我愿去,即便战死,也算是对得起……”
她话还没说完,坐在一旁的赵长霖率先打断,知道诺寒雁说话如此,没有分寸,这是被气到了。
“你若想去,朕可以恩准。”
“但莫要说这些丧气话。”
赵长霖鬓边的碎发被风吹起,她这模样若说是君,倒更像是闲散的读书女儿。
“真的吗,谢陛下恩准!”
欣喜若狂。
诺寒雁求了许久的爹爹,都得不到回应,爹爹娘亲只是一味的说让自己好好练兵法,熟读兵书。
可却从来没承诺过自己什么。
“是,但有一件事,你做到,朕就下谕旨。”
听到赵长霖这般说。
诺寒雁心又凉了半截,她就知道陛下哪有这么容易松口的。
果不其然,赵长霖紧接着说。
“你去北境,须得经过司马将军的同意。”
听到‘司马将军’这四个字。
一旁的宫思雨心中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荡起涟漪。
原来,这位模样生的极好的女儿家,居然是那位凶神恶煞司马将军的千金。
素来听说,司马将军是北境的杀神,常年扎根北境,更是深受百姓爱戴。
手底下的军队,那也是训练有素。
她倒是想会上一会。
听到自己爹爹的官位,诺寒雁瞬间又变成一脸苦相,她蔫了吧唧的低着头。
“陛下,您这不是有意为难我……”
看到诺寒雁这样子,夏知元都忍不住笑了,不过也好,至少她从男主死翘翘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大女人嘛,就该忙着自己的事业。
何故伤春悲秋呢?
“这可不是为难。”
“你父亲是戎马一生的老将,膝下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朕是随意做了决定,不征求他老人家的意见,岂不是寒了老将的心?”
赵长霖笑道:“既然真想去看一看北境的风光,那也应当知道北境的残酷,这些…如果司马将军同意了,那朕自然是没有二话。”
在一旁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的夏知元点了点头,指尖落在温热的茶盏上。
心中想到,殿下还真是狡猾啊,这一脚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听到此处,一旁的宫思雨开口。
“你若真想前去,不是稚子幼童过家家,那么,我愿意帮上一帮。”
“就是不知,你可愿意?”
宫思雨回眸,正好和诺寒雁对上。
……
顾家宅邸。
顾老爷子垂头丧气,喝得烂醉如泥。
林德明搀扶着昔日同窗,来到了朱红色的大门前,他刚要推开大门。
结果就听到顾老爷子,闷声摆手。
“德明啊,你且先回去吧,这些时日,都不要与我来往了。”
“顾家大势已去,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我为那不孝子奔波劳碌,已经倾尽家产…可不想再把你连累进去了!”
他虽然算计林德明,让昔日同窗对自己吐露了消息,可心中终究是过意不去。
更何况,林德明对自己掏心掏肺,他如今也想说上一两句实话。
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少修…你莫要这样说了…还有法子的…”
林德明叹了一口气,话还没说完,结果就听到耳边马蹄声嘀嗒,紧接着顾家府邸外,亮如白昼。
赤红色的火光,燃了起来。
骑在马背上的影卫,犹如黑夜的潮兽,涌了过来。
“奉皇帝口谕,顾少修参与谋逆一案,即刻逮捕!”
身穿着黑色盔甲的影卫,在皇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是皇帝的爪牙。
纵然醉意上头,顾少修听到圣旨亲自到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顾林德明的搀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顿时就磕出了血沫子。
“陛下,臣认罪…臣认罪啊!”
“愿陛下饶了顾氏族人!”
“他们与此事无关…也尚不知情…陛下…陛下……”
这一声一声的悲戚之声,听的人心里发麻,林德明也跪了下来,不敢再言语什么。
这时候,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
少修这是大势已去,他再开口恐怕也要引火烧身,到时候别说是顾家被查抄,恐怕他林家也不得安生。
“是吗?”
月色中,一道身影落了下来。
赵长霖打马而出,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湖蓝色的衣衫长袍,只不过,身上多了些软甲。
“顾少修,你做这些事的时候,你有想过顾家的族人吗?”
“如今,与朕聊起了忏悔?”
林德明这时候也吓得瑟瑟发抖,但他心中却并不这样想,反而…有些钦佩。
陛下能够查得如此迅速,想必是手中已经掌握了能够定罪顾家的证据。
“陛下…臣,也是迫不得已,父母爱子之心切,一时之间犯了糊涂。”
“还望陛下谅解…”
“昔日,先皇后去时…陛下,不也是如此?”
顾少修声音沧桑,他知道,自己提出先皇后,就是在当今陛下的心中狠狠的扎了一根刺。
可是,他只有赌一赌,说不定顾家族人才有一线生机。
赵长霖眸色瞬间变冷。
母后去世,那段日子,她谁都不曾言语过。
这血淋淋的伤疤,又再次被人掀开。
她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好,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顾氏族人——实际上,顾少修你私心更甚。”
“事到如今,朕告诉你也无妨。”
“顾二公子,是死在顾昭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