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涧西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酸溜溜的,疼丝丝的,又说不出的闷堵。
要是他不急着和汪清婉订婚,现在是不是也照样可以拿到汪家的助力,而且,炎凉是亲生女儿,汪清婉是养女,遇到事情,汪清婉必定是第一个被放弃的。
汪清婉被迫卑微地向炎凉道歉,被迫撤掉起诉,汪氏夫妇还是很看重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的。
沈涧西心里五味杂陈,看着炎凉的眸子越加幽深。
汪清婉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的目光像锥子似的刺向炎凉。
这时候门被砰地打开,身材颀长的汪清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和上次见他不同,他穿了一件暗花纹的衬衫,头发像冬天草地里的枯茎似的根根竖立。他手里摇着一串车钥匙,一副吊儿郎当的不羁样子。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汪凯烨冷声问,盯着那头桀骜不驯的发丝,眼神不善。
汪清海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目光定格在炎凉身上,挑了挑眉,没有回复老爸的问话,而是对着炎凉先开了口:“她就是找回来的妹妹?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说着蹙紧了浓眉,思索了一会儿。
商子萱嫌恶地扫了他一眼,拉着炎凉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摩挲着炎凉的手,眸光落在炎凉脸上,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她是你的亲妹妹,炎凉。”汪凯烨稍微介绍了一句,继续盯着汪清海训话,“整天没个正行,你看你干的好事!锦鲤湾那块地弄丢了,你干什么吃的?!”
汪清海一怔,心虚地躲避着父亲的视线,摸了摸鼻子,兀自嘴硬:“我也没想到对方那么能杠,他们实力真的很强,好像有花不完的钱似的。你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个了……”
“哼!”汪凯烨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明天去找他们签合同,我已经跟他们谈好了,按照原来的价格转让给我们。”
“啊?”汪清海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真的?爸,还是你牛啊,姜还是老的辣!佩服!”
他笑嘻嘻地竖起大拇指拍马屁,夸得汪凯烨眉毛得意地跳了一下,却故意冷着脸又哼了一声。
汪清海凑上去好奇地问:“爸,你怎么谈下来的?教教我呗。”
汪凯烨莫名地瞄了炎凉一眼,没有作声。
汪清海见问不出什么,很快就把兴趣转到了炎凉身上。
审视了片刻,恍然大悟,指着炎凉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小哑巴!那天是你把清婉推下楼梯的!”
说着冷了脸上来就要抓炎凉,商子萱一下子护在炎凉前面,厉声道:“你干什么?这是我的女儿,谁也别想欺负她!”
炎凉心里一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看着她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挡在自己面前,身形单薄瘦削,炎凉的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
商子萱感受到炎凉掌心的温热,回手握住她:“别怕,有妈妈在!”
汪清婉很识趣地上来拉住汪清海,乞求道:“哥哥,你不要误会炎凉,那天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汪清海瞪圆了的眼珠在看到汪清婉的瞬间,柔和了下来:“婉婉,你不必委屈自己,有哥哥给你撑腰!她就算亲生女儿又怎么样,我只认你一个妹妹!”
“混账!”汪凯烨怒声喝道,“你这个混小子,那是你亲妹妹!明天给我好好地签下合约,再出幺蛾子,看我不收拾你!”
汪清海顿时鹌鹑似的缩了脖子,还不忘偷偷瞪了炎凉一眼。
汪清婉怯怯地偷觑了一眼汪凯烨,又暗戳戳给炎凉递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沈涧西上前把汪清婉拉进怀里,汪清婉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故意依偎着沈涧西,挑衅地对炎凉抬了抬下巴。
炎凉根本没放在心上,刚才商子萱的举动解开了她的心结,使她产生了一种有了妈妈的真实感,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暖洋洋的亲情中。
起初来的目的不过是逼迫汪清婉妥协,反正她没有钱,要是汪清婉执意起诉,汪凯烨面上也不好看,势必会替她缴了赔偿款,还能让商子萱看清汪清婉的真实面目。
现在挺好,汪清婉撤诉了,她还找回了妈妈,这一趟值了。
保姆过来说可以开饭了,汪凯烨带头向餐厅走过去,还叫了炎凉一声:“先去吃饭,饿了吧?你们母女俩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语气里少得可怜的温度令商子萱满脸喜悦,拉着炎凉说:“你爸爸知道你来,专门让厨房做了一大桌子好菜,我们先去吃饭!”
炎凉贪恋她怀中的香味,以前妈妈怀里的是食物的香气,商子萱是淡雅的清香,不一样的妈妈味道。
落座后,商子萱一个劲儿给炎凉夹菜,时不时问她想吃什么,炎凉的眼睛只要看向哪一道菜,她就会立马拿到炎凉面前来。
汪凯烨没有作声,面色温和,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涧西悄悄把一盘玉带虾仁往炎凉那边推了推,那是她喜欢吃的。
汪清婉眼尖的发现,一伸手把盘子拉到自己面前,不悦地白了沈涧西一眼,沈涧西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往嘴里扒着饭粒。
汪清海大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一会儿看看炎凉,一会儿看看汪清婉,又朝沈涧西瞪了一眼。
“炎凉,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姐姐,姐姐给你拿过去。”
汪清婉的声音甜腻得很刻意,说完又一下子意识到什么,自觉失言似的捂住了嘴巴,懊恼地脸皱了一下,低声嘟哝:“对不起,我忘了炎凉不能说话……”
商子萱不悦的视线向她扫了过来,压了下起伏的胸脯,给炎凉夹了一只沾了黄澄澄酱料的鸡腿。
吃完饭,炎凉想要告辞,汪凯烨叫了她去书房。
商子萱和炎凉一起进去,汪凯烨的目光停驻在炎凉脸上,审视了片刻,用手机写了文字与她交流。
“和你结婚的男人是干什么的?”
炎凉没想到他第一个问题是关于盛泊言,抬眼对上他视线里的锋芒,突然想起盛泊言一直低调,从来不在任何场合或者媒体上露面,甚至经常花钱从媒体上抹去自己的名字。
她表情淡漠地写:“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