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吧。”姜小玫眼睛觑着炎凉的一举一动。
炎凉没有拒绝,其实她很害怕再回到那所宅子,里面充满了不愉快的记忆,也隐藏着莫名的危险。
姜小玫开车,还是那辆宝马,她抚摸了一下方向盘,似是无意地说:“这个,也要还回去吧?”
“嗯。”炎凉心不在焉地回了一个字。
姜小玫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启动车子。
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进了院子,看到还有一个佣人在忙活着,偌大的宅子空空荡荡的,透着一股死寂。
径直上了二楼,卧室门前的警戒线已经撤去,房门紧闭着,炎凉积蓄了很长时间心力,才轻轻推开了门。
里面有些凌乱,没人来整理。床单不见了,可能是那天抬出去的时候用过。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倒是整齐划一,只一支口红滑到了边沿,似是要掉下来的样子。书桌中间的那只抽屉开了一小半,炎凉轻轻拉开,看到商子萱的日记本和一枚精致的书签。
她不敢打开看,怕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匆匆把它们收进帆布包里,又去衣帽间精心挑选了一件衣服,作为妈妈最后的仪表,首饰拿了两件妈妈日常戴过的耳钉和项链,其它的没有动。
她发现首饰盒里有一枚精致的银十字架吊坠,书桌的一排书籍中夹着一本黑皮的圣经,圣经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翻开看,里面有些字句下面还划了线。
不禁愣了一瞬,妈妈信教了?
回想和妈妈相处的短暂时日,不曾有这个印象,心里越发后悔对她关心太少了,如今在胸中泛滥的亲情却已经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把十字架和圣经小心地收进包里。
姜小玫站在一边看着并没有插手,偶尔用手抚一抚那些还带着标牌的衣服,看一眼首饰盒里耀眼的珠宝,不禁神思恍惚起来。
“炎凉,听说你外婆家也是很富裕的家庭,商阿姨这一辈子也算值了,从小锦衣玉食,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实现不了的梦想。”姜小玫语气中不觉掺杂了些许羡慕,“虽然找了个男人不是东西,可也没有委屈她。”
炎凉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什么叫没有委屈,炎凉现在已经确定,汪凯烨和商子萱的婚姻之初就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利益的算计。
妈妈很可怜,一辈子没有得到过丈夫的珍爱,一辈子被算计,被小三背刺,悉心养育了小三的女儿。甚至到最后,因为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被残忍地杀害。
有人说,宁愿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在自行车上笑。难道人的终极幸福就是穿金戴银,满足口腹之欲吗?难道不是快乐吗?
炎凉想不通姜小玫的逻辑,也无法理解。
收拾完,两个人一起出来,姜小玫转头向后花园的方向看了一眼。
炎凉心里一惊,也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什么人也没有,炎凉暗地吁了一口气。其实她有点害怕遇到汪清海,那就是个混球,根本说不清道理的。若是遇到他,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之所以让姜小玫和她一起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她不知道此刻的汪清海正焦头烂额,苦着脸被债权方围住,索要工程款的,收回贷款的,追回材料款的,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的就是钱。
他本来就不懂经营,依靠汪凯烨习惯了,乍然陷入这种困境,顿时慌了手脚。就算汪凯烨来处理也不轻松,何况是他。
于是有人贴着他耳边出主意,让他把股份卖掉,拿到钱以后,天高任鸟飞,过一辈子自由自在的生活,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愿意接手的冤大头。
汪清海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爸知道了肯定打死我!他一辈子创下的基业被我贱卖了,他不得跟我拼了老命!”
“你傻啊,你爸还能出来吗?”
汪清海神情一僵,是啊,老爸出不来了,汪氏地产如大厦将倾,他实在没有能力力挽狂澜。
怎么办?
他突地想起沈涧西,急忙逃进办公室,给沈涧西拨了电话。
听见对面接起,他惶急地说:“涧西哥,怎么办?现在外面都是要钱的,我哪有钱啊,工程都停工了,银行也要停贷,你帮帮我吧,要不汪氏就完了!”
“你不要慌,先稳住那些人,就说你正在想办法筹集资金,汪氏绝对不会破产,最多三天内给他们确信。”沈涧西捏着眉心,给汪清海支招。
他的确在寻求各方的支持,想借机把汪氏地产收入囊中。只是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他把所有资金都投到新项目里,打算孤注一掷赚到第一桶金,给自己奠定一个坚实的基础,再回过头来做实业。
没想到汪氏地产竟在一夜之间垮塌下来,令他猝不及防。
他感觉自从双腿恢复走路之后,看似凡事顺遂,实际上很多事不是太快,就是太慢,总是不能恰到好处的及时,这一点令他抓狂。
汪氏股价狂泄,开盘就跌停了,一点接盘都没有,谁也不会傻到去接一把高空落下来的飞刀。
资金链断裂带来的后果就是,如果没有人出资重组,偌大的集团将以摧枯拉朽的速度破产清算。
盛泊言会出手吗?
他会在什么节点出手?
沈涧西抬手看了看腕表,快到午饭时间了,忽地想起汪清婉,很奇怪这两天她竟然没有找他哭诉。
随手给她拨了个电话,响了很久快要被自动挂断的时候,才听到汪清婉呜呜的哭声。
“涧西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我现在是杀人犯的女儿了,还是私生女,还不如养女好听呢,我以为你嫌弃我,不敢给你打电话,呜呜,你终于肯理我了……”
沈涧西烦躁地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有点后悔打这通电话:“你冷静点,在哪里?”
汪清婉抽噎了几下,鼻音很重:“我,我还能在哪儿,当然是在我们的婚房里,从结婚那天,你就一直没回来,这时候还问我在哪里?”
沈涧西被问得哑口无言。
“涧西哥,你答应我,一定要给我爸妈报仇,好不好?我们已经结婚了,那就是你的岳父岳母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不管,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啊,求你了,帮帮我爸爸,多交点钱,把他保释出来吧?”
沈涧西脸色铁青:“谁是我的岳父岳母,你糊涂了吗?被杀害的才是我的岳母!”
对面沉寂了数秒,传来汪清婉压抑着恨意的嘶哑声线:“你非要这么刺激我才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