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暖气慢慢焐热了炎凉冻得发僵的身体,她的意识慢慢回笼。
车门打开,一个身影闯进车里,手里拿着一袋三明治和一杯滚热的咖啡。
“炎凉,你好点了吗?”沈涧西满脸担忧地望着她,把热咖啡递到她嘴边,“来,先喝一口。”
炎凉神思恍惚地看了看他,就着他的手喝了口咖啡,苦涩和甜香交杂的味道迅速在口腔里蔓延,冲击着她的味蕾,使她的感觉迅速复活了。
热乎乎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了胸腔,炎凉的五脏六腑也被激活了。
“谢谢。”炎凉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声音沙哑沉闷。
沈涧西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驻留在炎凉脸上,久久不舍得离开,眼神里溢满了心疼、担忧和怜惜。
傍晚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沈涧西特别想见炎凉。没办法打电话发消息,他索性开车到炎凉的公司门前碰碰运气,看到不远处似乎是个人影,眼看就要被积雪覆盖住了。
他疑惑地靠近,认出的确是一个人,急忙下车过来查看。在看清是炎凉的一刹那,他瞳孔巨震,惊得差点跌坐在雪地上。
那一刻他觉得炎凉好像是死了,被冻成了雪人。心脏瞬息疼得缩了起来,被惊慌和恐惧攫住了。
他抱起炎凉回到车里,把空调开到最大,打算带炎凉去医院。发现炎凉活动了一下手脚,眼睛死死盯着车窗外的某处。
沈涧西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可是悬在喉咙口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原处。炎凉只是受了一些冷,应该没什么大碍,当务之急,应该先给她吃点热的东西。
于是他锁好车门,就近买了热咖啡和三明治,急匆匆回来,果然发现炎凉好多了。
喝了几口咖啡,炎凉差不多恢复了过来。
沈涧西没有急着问怎么回事,而是把三明治一点点喂给炎凉吃。
炎凉一点儿也咽不下去,但是想到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胚胎,就拒绝再喝咖啡,而是慢慢吃完了一块三明治。
“我要喝水。”炎凉冲着沈涧西送过来的咖啡摇摇头。
“好,你等着,我去给你买热的。”沈涧西不放心地叮嘱炎凉乖乖待在车里等他,就匆匆下了车跑到了马路对面。
大概十几分钟后,沈涧西捧着一个保温杯和一个保温饭盒回来。
炎凉此刻神志已经完全清醒了,她一遍遍滑开手机看看有没有盛泊言的消息,一遍遍想给他发信息询问盛少珺怎么样了,可是手机一直静悄悄的,她也没有勇气。
她真的很害怕盛少珺就这么死了,那么她和盛泊言旧仇之上又添新恨,而且是炎凉直接导致的可怕后果。他们再也不可能了,哪怕盛泊言不会像对待汪凯烨父子那样对待她,他们也将永远成为陌生人。
炎凉心脏一阵抽搐,无边无际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渗透进每一个毛孔每一根神经里。
她痛到窒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用手轻轻按住腹部,孩子,她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的,她不能再失去孩子。
沈涧西拧开保温杯的盖子,热气冒出来:“炎凉,你慢点喝,小心烫。”
炎凉接过保温杯,喝了一点热水,肚子里舒服了很多。
沈涧西又打开保温饭盒:“我买了一点红枣糯米粥,你吃点吧。”
透过氤氲在两个人之间的热气,炎凉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他的五官在雾气中有些模糊,眸中的温柔却能将人融化一般。
炎凉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此刻需要补充营养才有体力。
“谢谢。”她除了谢谢,再也没有多余的话好说。
沈涧西并不介意,看到炎凉吃粥的样子,脸上浮起欣慰的笑。
刚才他真的快被吓死了,抱在怀里的炎凉身体冷硬如冰,就像一具尸体。
不禁暗自庆幸,幸亏今晚自己顺着心里的感觉过来了,否则炎凉岂不是真的要冻死在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涧西忍不住问,忧心忡忡地望着炎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打电话叫人?是不是晕倒了?”
炎凉神情一滞,刚刚红晕了一些的脸色再一次泛白,嘴唇嗫嚅了几下,没有说话。
“身体不舒服吗?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沈涧西说着就要发动车子。
炎凉急忙拦住了他:“不去医院!我真的没事。你送我回家吧。”
沈涧西听到“回家”两个字,心口一疼,带着些抵触的情绪问:“家?哪个家?”
炎凉报出了老房子的地址,沈涧西表情一松,甚至浮上来一层欢愉,听话地修改了导航,启动车子。
车子行驶得缓慢,外面雪还在下着,路上积起厚厚一层。这样的大雪夜,几乎没有行人,只偶尔看到一辆同样踽踽而行的车。
“炎凉,离婚后,你就一直住在这里?”沈涧西看到那个老旧的小区,不禁蹙眉,“盛泊言连套像样的房子都没给你?”
“md!”沈涧西狠狠擂了一下方向盘,声音隐着压抑的怒气,“我们的紫金苑是你的,我带你去那边吧?”
炎凉浅笑了一下:“不用,是我没要,这儿是我和妈妈的家,住在这儿我心里踏实。”
沈涧西幽深的眸子望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不管怎么样,今晚,真的很感谢你。”炎凉说完下了车。
沈涧西跟着下来,要送她到楼上。
炎凉拒绝他也不听,执拗地走在她身边。
没办法,炎凉只好任由他跟着上去。
到了门前,楼道的声控灯发出晕黄的似是蒙了一层灰尘的光,罩在两个人身上。
炎凉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两个人朝夕相处了七年多,曾经最是亲密无间。如今,他们之间流动的空气竟然掺杂了陌生的味道。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炎凉没有开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没有想请他进去坐坐的打算。
沈涧西轻叹一声:“炎凉,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一直没变。现在你离婚了,我继续保留追求你的权力,你不要再躲着我,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吧。”
他的语气透着丝乞求和委屈,炎凉看了心里一软,却还是冷冷地说:“不要说胡话,你现在的妻子是汪清婉。你这么说,把她置于何地?今晚谢谢你,但是,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炎凉说完掏出钥匙打开门,刚要进去,姜小玫几乎在她开门的瞬间探出了脑袋。
一眼看到沈涧西,她瞳孔倏地放大,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你、你你是沈涧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