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瞪大了眼睛,震惊地凝视着马背上如磐石般稳定的马骁俊,心中翻涌着疑惑。他听说过神射手,在西方被称为狙击手。他的导师曾说他赵刚有成为狙击手的潜力,那么眼前这位独立团的战士,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个天生的狙击手,还是真正的狙击手?
马骁俊前世在部队中就是精准射击的高手,用突击步枪执行任务,离真正的狙击手仅一步之遥。中距离的狙击,他堪称卓越。
砰!最后一声枪响,世界归于寂静。
赵刚和警卫员已将和尚抬到马骁俊身边。马骁俊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政委,嘿嘿一笑,跳下马来问道:“两位同志,你们这是去哪儿?这片地方最近可不太安宁。”
马骁俊的话发自肺腑,他送妻子去师部的路上,已经和鬼子交手数次。
“你是独立团的?”赵刚问。
“没错!我是独立团的小秀才,负责军需的马干事,手下有个特别行动班。我可是神射手,八路军里老子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鬼子见了老子,只有死路一条。你们今天遇到我,算是运气好。”马骁俊毫不谦虚地说。
赵刚听着马骁俊吹牛,却并不觉得他在夸大其词,刚才那一手绝技摆在那里,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独立团的啊!我告诉你,他是新来的赵政委,你得意什么。”警卫员不满地说。
“哟!原来是政委,果然和咱独立团有缘。马政委,我来驮着,我保护你们。”马骁俊惊讶地笑道。
“还是让这位同志先上吧!”赵刚笑道。
尽管马骁俊言语粗鲁,但他的确有真才实学,赵刚对他颇为欣赏,也佩服他的枪法。
“好嘞!小子,过来搭把手,这家伙可不轻。”马骁俊回应,示意警卫员帮忙把和尚抬上马。
警卫员小李成了牵马的,马骁俊一脸坏笑,与赵刚并肩踏上回独立团的路。赵刚毫不吝啬赞美:“你的枪法真棒!我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西方人称你们这样的为狙击手,狙击手就是部队里的兵王,你就是兵中的王者。看你一枪一个,八路军真是藏龙卧虎啊。”
“嘿嘿!别人我不知道,但鬼子要是落在我小秀才手里,一个也跑不了。”马骁俊昂首骄傲地说。
他马骁俊不谦虚,也不吹牛!别人做不到、没见过的,他做到了,别人自然觉得他在吹牛。兵王嘛,吹牛从不知谦虚为何物。
“你老说自己是小秀才,好像读了很多书似的。”警卫员小李不屑道。
在这个时代,有知识的文化人备受尊敬,能识字的人在百姓眼中都很了不起。赵刚也看着马骁俊,他嘿嘿一笑:“这个时代非得之乎者也才算读书人吗?老百姓有几个认识几个大字,你说之乎者也,他们懂吗?那跟听天书似的。”
“这话有道理。”赵刚点头道。
“那你也没读过书!”警卫员小李不服气地说。
“小子,给你脸了是吧?别看你是旅部来的警卫员,惹急了老子照样揍你!政委,别的不说,咱小秀才有没有读过书,是不是文化人,不是听出来的。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谁没点脾气?读书识字了不起,但在咱部队,能杀敌才是真本事。说到文化,咳咳!正好,小秀才有感,作首诗给你们听听,也让政委见识见识咱的文化水平。”马骁俊咳嗽两声,挺起胸膛说。
“你还会作诗?那我得听听。”赵刚期待道。
“他娘的作什么诗!”警卫员小李鄙视道。
“听好了!”马骁俊忽然背着手,仰头四十五度角,发出一声感慨。
一股文人的酸味立刻显现,赵刚期待地笑了。警卫员小李低声嘀咕:“装模作样!”
然而,马骁俊的心情突然黯淡下来,想起日军的扫荡,对百姓的屠杀,还有如今饱受苦难的祖国,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口道:
“北风呼啸过山坳,夕阳西下暮色罩!恶鬼大小遍地走,神佛各路捉妖妖。”
“怎么样?有水平吧?咱小秀才的书也不是白读的。”马骁俊昂首得意地笑道。
他自我感觉良好,这首诗比之前的两首更有深度。但他的笑声显得有些伪装,赵刚也看出来了。这诗句让赵刚叹了口气:“你确实读过书,配得上小秀才的称号。这首诗虽然水平一般,但应景应人。”
马骁俊以侵略者为妖鬼,生动形象!没读过几年书的人,达不到这种境界。
“政委就别夸我了,读再多的书,救不了国难,那书岂不是白读了。知书达理的读书人,有的还不如没读过书的老百姓。咱小秀才弃笔从戎,握枪杀敌,比握笔写字痛快多了。咱说到底也是和百姓一起长大的乡下人,皮糙肉厚得很。”马骁俊说。
他不知道这话让赵刚陷入沉思,他自己不也是读书明理,弃笔从戎的吗?这意味着知识分子要与农民结合,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共产党人,一名真正的八路军战士。
“不能叫乡下人,那叫粗犷豪放更贴切。”此刻,赵刚喜欢上了马骁俊,这个满口脏话却有学问的小秀才。形象而不失赞美之意。
马骁俊嘿嘿一笑,望向前方说:“过了这座山坳就是杨村,独立团就在村里。之前独立团被鬼子偷袭吃了败仗,孔团长被撤了!来了个被撤职过的李团长,官复原职。咱独立团铭记耻辱,都在拼命训练,争取找回场子。咱八路军穷啊,武器弹药不够,想和鬼子堂堂正正打一仗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