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要慎重。”
勒巴儿淡然的看着许满仓,随后语重心长的道:“人心是最难聚合的,我们即将共同面对苦难,这时候绝不能出乱子。”
“哈只儿,如果送出去的几个族人回不来,这件事就会在族内传开,人心会受到影响。”
勒巴儿的确老谋深算,许满仓才一开口,他就看出此事的问题了。
许满仓想了想,也觉得不大稳妥,随即看向阿伊腾格里道:“去找嘎吉尔,让她先不要选人了。”
“这件事我交给别人去做。”
阿伊腾格里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便知道许满仓说的人是谁,故此点了点头,转头离开了。
看着阿伊腾格里的背影,勒巴儿长叹口气,开口道:“哈只儿,如果你以后做了王,不要辜负阿伊腾格里。”
许满仓闻言一怔,立刻开口道:“我不会的。”
“时间会改变人的。”勒巴儿缓缓起身,又看着许满仓轻声道:“之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但你要记住,阿伊腾格里已经把一切都给你了,在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如此对你。”
说完这话,勒巴儿转身走了,只留下许满仓一人坐在敞椅上发愣。
勒巴儿的话让许满仓陷入沉思,这老头似乎看出了什么,但却并未明说。
许满仓有些猜不透,正欲仔细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轻微的脚步声。
缓缓抬头,正看到一个一袭黑衣的影子。
冥如幽灵一般出现,此时正站在门口,朝许满仓轻轻点头。
“你进来,我有事和你说。”
许满仓朝冥招了招手,冥进入大帐,听许满仓说了几句话之后点头出去了。
他全程都没再说话。
最近这段时间,冥似乎比以前更沉默了,许满仓知道他开始喝酒了。
开始的时候,冥是去找巴特尔的时候喝一些,到了现在已经开始自斟自饮了。
许满仓不确定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但这个好似被冰封的人终于开始有了人的情感,还是让许满仓有些欣慰。
部族迁徙,天外天的所有死士都会一起跟着去,到了那边,许满仓有可能脱离范臻的掌控。
而对于这些死士而言,却像是脱离了根基。
这些事许满仓早就已经想到了,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摆在眼前,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处理。
这些人,就让他们自己琢磨吧。
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会泄密的,除非范臻亲口下命令。
第二天,几人纵马离开了哈只儿部,一路向北而去,没入茫茫草原之间。
又过了一天,一队人马出现在天边,大概有上百人,每人都牵了两匹马。
那是许满仓一直在等的乾国商队,带队的还是范招。
许满仓立刻下令将人迎了进来。
商队进入驻地,许多哈只儿部的族人立刻围了上去,看着马背上琳琅满目的货品发愣。
这次商队过来带了很多东西,有些是这些北狄人从未见过的。
甚至还有许满仓都没见过的东西。
范招被召去了大帐,进入大帐之后,他还如之前那般恭敬行礼,态度谦卑。
阿伊腾格里和嘎吉尔都在,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许满仓身侧,都没先开口说话。
许满仓看了范招半晌,他似乎没什么变化,这才轻声开口道:“上次和你说的事,大皇子同意了?”
“是。”范招点头道:“大皇子说,可以提供殿下所需的所有东西,作为回报,他只需要北狄的战马。”
“具体的兑换方式由殿下您做主,大皇子都全盘接受。”
这话让许满仓有些意外。
原本他以为会和赵景之间来回拉扯几次,可现在看根本就不用了。
赵景这人出乎意料的痛快,还给了许满仓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如此看来,他所图的事已经有了眉目,应是到了扩充私军的时候了。
许满仓面色不变,略微沉吟半晌,才开口问道:“你这次过来,可带了我需要的东西?”
“全都带来了。”
范招道:“殿下所要的工匠,材料,矿石和各类刀具以及农具的配件都带了些。”
“不过商队的规模不大,这些交易需避开北狄王庭的眼线,所以带来的并不多。”
许满仓需要的主要是工具,他要造船,凿子斧子锯子之类的肯定是不能少的。
这些东西北狄都没办法生产,都需要从乾国弄来,而且需要的数量较大。
但为了掩人耳目,许满仓在所需物资的清单上还加了其他东西,范招的商队就一百来人,携带的数量肯定是有限的。
不过这也已经超出许满仓的料想了,他原本以为夏天的时候能达成交易就不错,现在却提前了数月。
“如此便好。”
许满仓点头道:“商队多久往返一次?王庭可有规矩?”
“这点并未明说。”范招又道:“不过殿下应清楚,商人嘛,都是唯利是图的。”
“我们肯定希望能多跑几次,赚的银两也多些。”
“只是入关的时候需要通过盘查,大皇子虽有交代,却也不好做的太过。”
“那就尽可能快些吧。”许满仓道:“现在已是春天了,部族要开垦农田,光靠这些农具肯定是不够的。”
“下次,这些东西你可以多带些,另外也带些粮食的种子,我会让人制定详细的价目,不会让大皇子吃亏。”
范招闻言抿嘴笑了笑,并未说话。
许满仓双目微动,随即又问道:“那位,可有话说?”
范招面色不改,而是抬头看向许满仓,轻声反问道:“殿下问的是谁?”
“好了,我没事了。”许满仓闻言轻轻挥手,随即看向嘎吉尔:“嘎吉尔,贸易的事就交给你和吉而思定吧,具体的我就不参与了。”
“好。”
嘎吉尔闻言起身,带着范招下去了。
两人走后,许满仓才看向阿伊腾格里,微微皱眉道:“我感觉有些不大对。”
“怎么?”阿伊腾格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说乾国那个...可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