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天明,许满仓带着鲜于部的族人进入了北狄草原西部的茫茫丛林。
这片丛林算是北狄的边境,也算是上天赐给许满仓部族的天然屏障。
进入丛林之后,许满仓立刻让青哥下达了命令。
鲜于部的骑兵分成两队,留下少部分护送大部队的战士,再由族中的长者率领队伍继续向西。
直到看到西边的兰河之后,再顺着兰河向北。
队伍在林中行进的速度肯定不会快,如此前行,等这些人抵达哈只儿部现在的驻地,怕是至少还要七八天的时间。
不过这也都是许满仓计划好的。
七八天的时间,应该够他解决当前的危机了。
巴尔思如果真的敢向他的部族进攻,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为了部族的未来,也为了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和巴尔思之间的战斗便不可避免。
下达完命令之后,许满仓让青哥集结了三千骑兵,由他本人带着,直接沿着丛林的边缘向北狂奔。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哈只儿部现在的驻地。
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要赶在巴尔思可能的袭击之前。
时间比许满仓想象的还要紧,队伍的补给也没有那么充足。
按照预估,从这个位置一路向北,就算一直不停的话,也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返回驻地。
两天之后,队伍必会断粮,如果那时候还无法到达部族,后果将会是毁灭性的。
鲜于青哥和鲜于部的将士们对许满仓的命令都没有任何异议。
之前许满仓已不止一次的证明了他的战斗智慧,他的命令往往和正常人的想法背道而驰,但都会取得意料之外的效果。
他们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的。
队伍呼啸般冲了出去,迎着新一天的朝阳,冲向远处的未知。
……
另一边。
呼厨炎将麾下的部队集结在北方的群山中,没有轻举妄动。
这里是北境人的地盘,呼厨炎做出向北行进的决定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打鼓的。
这些北境人毕竟和他们征战了很久,彼此都有伤亡,进去之后一个弄不好,可能会遭到北境人的围攻。
可进入之后,实际情况却让呼厨炎都有些意外。
他的斥候没在附近发现一个北境人,但却发现了大量北境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北境人是忽然撤离的,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从之前的对战中分析,北境人的情报能力其实不比北狄人差,呼厨炎不相信他们对己方的行动没有丝毫察觉。
这样想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他们是故意的。
想到之前勒都思和自己说过的话,呼厨炎脑中钻出了很多想法。
此时他正站在一座山上,看着南面的草原,不断思考后面的行动。
现在最关键的只有一点,如何把屠各部的族人都接出来。
巴尔思不是傻子,他肯定能想到己方的目的,是一定会把屠各部的族人看好的。
正面突破或许会有很大的问题,可如果不出兵,就绝对没有接回族人的可能。
思来想去,呼厨炎还是下了决定,向下传达命令,准备在当日晚间全军出击,直接冲击巴尔思的驻地。
那个傍晚似乎比之前的无数个夜晚都要漫长。
呼厨炎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打过无数次大仗,也不止一次对其他北狄的部族出过手。
可这一次,他心中却透着几分不安。
没有足够的情报,斥候无法外探,麾下的部队数量也远远没有敌人多。
这样的战斗注定是惨烈的。
呼厨炎不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可他根本就没的选。
命运的齿轮滚滚向前,推动着所有人不断前行,走上那条注定属于他们的路。
呼厨炎就是如此,屠各部的那些将士们,也同样如此。
夕阳缓缓落下,呼厨炎又看了一眼泛着金芒的天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传令,出击!”
他的命令很快传达下去,所有将士在第一时间翻身上马,检查自己的弯刀和弓箭。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他们要去打一场不得不打的仗。
这一夜过去,不知有多少人看不到明天的朝阳了。
隆隆。
呼厨炎策动战马,第一个冲下山坡,直直的朝南方奔去。
他身后,数千匹战马齐齐动作,马蹄踏地的声音连成一片,像是滚滚而来的闷雷。
对于呼厨炎所部的去向,巴尔思早就有了防备。
正如呼厨炎所想,巴尔思也不是饭桶,他知道呼厨炎率队向北之后,就知道他们是一定会回来的。
呼厨炎的目的根本不难猜,巴尔思也从未相信呼厨炎他们是真的向自己效忠的。
只是他和呼厨炎所处的位置不同,所以有些事他是能忍的。
许满仓的人虽不会对他绝对效忠,但有王庭在上面压着,这些人轻易也不会犯,还依旧算是他巴尔思麾下的武装。
如此,巴尔思的实力就会增加,在和那些阿兰世人谈判的时候,他的筹码也能多些。
只是现在的形势急转直下,北境人居然冲击了他的营地,用实际行动威胁了他。
之后呼厨炎和达日阿赤又忽然动作,完全打乱了他之前的部署。
慢慢消化屠各部和逐步吞并哈只儿部的计划已经落空了,现在巴尔思能做的,只能是消灭哈只儿部的部队,而后强行吞并哈只儿部的族人。
故此,在呼厨炎的部队向北而去之后,巴尔思将自己一半的人手都安排在了部族的北面就等着对方来攻。
此时,巴尔思本人则坐在王子大帐中,该吃肉吃肉,该喝酒喝酒。
只是这次饮宴的不光只有他一人,还有现在屠各部名义上的大头人,勒巴儿大头人剩下的唯一儿子,多铎。
巴尔思宴请多铎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根本都瞒不住,已经在整个部族上下传开了。
他对多铎是明显的利用,可多铎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直看着眼前的美女,享受杯中的美酒,好像发生的所有事都和他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