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战事已经结束了。”
多铎的话才说完,喏奔便笑着回道:“我的人已经先一步向南去了。”
“他们会拦住巴尔思殿下的人,不会让他们滋扰哈只儿王子的部族的。”
“大头人,呼厨炎统领,我们还有不少时间。”
“慢慢往回走吧。”
喏奔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了,呼厨炎面色阴沉,一句话都没说。
多铎则轻轻一笑,道:“那还是要多谢您。”
“屠各部麾下有两万多族人,战士也不多了。”
“这一路上,还要劳烦大祭司帮忙护卫一二。”
“好说,好说。”喏奔笑道:“早知道大头人这么通透,我该早些对巴尔思动手的。”
“不过走之前,还有句话要问大头人。”
“大祭司请问。”
“巴尔思王子,现在在哪?”
喏奔面带轻笑,他的声音一直很轻,似乎没有任何侵略性。
但听到他话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极强的压力。
呼厨炎也同样如此。
他几乎要将腰间的长刀抽出来了。
喏奔这么说,有可能就是在试探。
他们之前毕竟和巴尔思是盟友,现在虽撕破脸了,但谁也不知道喏奔和巴尔思之间是什么关系。
人和人之间与国和国之间是不同的。
两个国家相互征伐,不代表两个国家的所有人之间都是生死仇敌。
喏奔可能和巴尔思私下的关系很好,如果被他知道是多铎杀了巴尔思,后面的事可就说不定了。
呼厨炎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却没想到多铎直接开口道:“死了。”
他的声音清脆,却听的呼厨炎心中一颤,喏奔的面色也明显一变。
呼厨炎紧张的看着喏奔,手握刀柄。
只要喏奔有任何过激的举动,他会立刻纵马上前,拼了命也要把对方斩首。
“怎么死的?”
喏奔的声音也很轻,根本听不到他有任何情绪的变动。
“我杀的。”
多铎脸上依旧带着笑,他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始终直视喏奔的眼睛。
“大祭司打算为他报仇吗?”
听到这话,喏奔却轻轻的出了一口气,而后摇头笑道:“没有,我并没有这种打算。”
“只是没想到,巴尔思王子也算是一代枭雄,却就这么忽然死了,有些意外。”
多铎又笑了笑,没在言语。
边儿上的呼厨炎已经紧张到极致了,他的目光不时瞄向远处的那几百个巨鹿骑士。
后面的战事早就结束了,那些冲击而来的巨鹿骑士距离这里很近。
如果喏奔要对他们做什么的话,轻而易举。
“咱们出发吧。”
喏奔此刻轻轻一笑,而后拍了拍身下的巨鹿。
那巨鹿迈开蹄子,缓步上前。
呼厨炎和多铎都是一怔,喏奔身后的那数百巨鹿骑士没有一个动的。
看这架势,喏奔似乎要单独和他们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不可置信。
多铎已经足够镇定了,思维也很敏锐,可依旧看不穿喏奔的想法。
他这么做,不是把到手的优势全都送人了吗?
难道他真打算和哈只儿王子做朋友?
骗鬼呢?
“时辰已经不早了。”
喏奔此时已走出了一段距离,又转头朝身后喊:“再晚些,可能就看不到好戏了。”
“二位,你们不着急,身后的族人也不着急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空灵和缥缈,呼厨炎转头看向多铎,多铎轻轻的点了点头。
呼厨炎这才下令全员行进,之后又心有余悸的看了远处的巨鹿骑士一眼。
“我和他们交过手。”呼厨炎低声道:“这些人都不像人,好像没有自己的思想一样,只知道听从命令往前冲。”
“我甚至怀疑他们都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
多铎闻言微微皱眉,之前他也听说过很多北境人的传闻,大体和呼厨炎说的差不多。
过去的几十年,北狄和北境人也有过许多次摩擦,但大规模的交战却没有。
“你带领部族和队伍。”多铎也低声道:“这些北境人应该不会对我们出手的,不过也不得不防。”
“我去会会这个大祭司。”
“头人小心。”呼厨炎立刻道:“这个人,妖邪得很。”
“放心。”
多铎点头,脸上又挂上了笑,轻夹马腹,战马载着他歪歪斜斜的向前,追上了喏奔。
多铎没撒谎,他真的不善骑马,坐在马背上向前已是勉强,长途奔袭更是不可能了。
“大祭司。”
到了近前,多铎见喏奔优哉悠哉的坐在鹿背上,当即也感觉这人有些妖。
“嗯?”喏奔轻轻睁眼,转头对多铎笑道:“大头人有事?”
“是有些好奇。”
多铎咧嘴一笑,那笑容好像是见到了多年的老友一般,很是随和。
“大祭司明明可以控住我们,为何现在却放弃了?”
“哦?我有这个意思吗?”
喏奔闻言一怔,随后又笑道:“大头人应是想多了。”
“我说要和哈只儿王子做朋友,那都是实话。”
“之前见到哈只儿王子的时候我也和他说清楚了,我们之前的对战都是误会,那不是我的本意。”
多铎闻言微微一怔,这一瞬间,他近乎已经相信喏奔的话了。
毕竟这人做的太到位了,他独自一人跟随屠各部的队伍,相当于把自己当成了人质。
北境人或许已经大举进入北狄了,这应该是喏奔的底气。
但不是谁都有胆量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的。
况且在之前,呼厨炎还和北境人生死搏杀过。
“怎么,大头人不信?”
喏奔又看向多铎,笑着问道:“是我的诚意不够吗?”
“没有。”多铎立刻摆手,也笑道:“大祭司和哈只儿王子之间的事,我可不想插嘴。”
“像我这样没用的人,只是想在哈只儿王子身边做个闲散的人,每天吃吃喝喝就心满意足了。”
听多铎如此说,喏奔只是笑笑,没再言语。
他自知道多铎没说实话,但他并不在乎。
他做这一切,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一个人,哈只儿。
现在再见到哈只儿,他的筹码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