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吉而思的话,许满仓轻轻的出了一口气,继而笑道:“听你这么说,我还算略微安心些。”
“大妃说的没错,殿下您有时就是心思太重了。”
吉而思在一旁轻声笑道:“您放心,有我们在,部族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我,达日阿赤和阿郎都对您绝对忠诚,我们带来的人也一样。”
“如果这些族人出现问题,不用殿下过问,我们都会处理。”
“至于屠各部和鲜于部的人,您就更不用担心了。”
吉而思继续笑道:“屠各部本身就是您的部族,鲜于部更是早就向您效忠了。”
“您冒着身死的风险把他们救出来,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对不起部族的。”
仔细想想,许满仓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焦虑。
他再次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想的有点多。”
“不过我担心的不光只有这一件事。”
许满仓话锋一转,又道:“我之所以会担心部族可能崩溃,主要原因是认定王庭一定会对我们动手。”
“如果估计的没错的话,大概就在之后的十几天内,王庭的部队肯定会出现在附近。”
此话一出,吉而思立刻皱眉。
他大概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许满仓的意思。
阿兰世大祭司喏奔来部族的事吉而思也知道,许满仓从不会对部族的高层隐瞒这么重要的信息。
“您是说,这是那个阿兰世大祭司的计谋?”
“对。”许满仓点头:“换做我是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我猜想,为了逼迫王庭和我们部族开战,他可能会全力进攻不花的领地,然后对王庭提出条件,让王庭灭了我。”
“等王庭和我们开战之后,他在出兵救援,这既能进一步打击王庭的力量,也能逼迫我跟他们绑在一起。”
“这的确是个问题。”吉而思微微皱眉:“按您这么说,王庭很有可能真的会对我们动手。”
“不过殿下,以我对王上的了解,他是绝不会被北境人牵着鼻子走的。”
“即便要对我们动手,也是王上自己的决定,和北境人关系应该不大。”
许满仓闻言微微皱眉,却没大明白吉而思的意思。
这结果看似是一样的,可里面的细节却截然不同。
“你的意思是说……王庭有和北境人对抗的力量?”
“必然有。”吉而思道:“殿下,您可能还不大了解王庭的真实战力。”
“之前几次征伐乾国,包括殿下带队的那一次,王庭实际上都是没出兵的,用的是那时三大部族的兵。”
“据我所知,王庭一直保持着十五万左右骑兵的规模,这些部队一直在东北边的边境上,每日操练,从未停歇过。”
这件事许满仓真的不清楚,他也是第一次听吉而思说。
其实不光许满仓不清楚,连勒巴儿都不大清楚。
许满仓知道王庭肯定有隐藏起来的力量,而且绝对不小,可却从未想过这支力量居然这么庞大。
十五万北狄骑兵,那……可以直接横扫乾国了。
“这也是当年我在王庭时知道的消息,已经过去有些年了。”
吉而思又补充道:“王上是一代雄主,王庭也一直在有规模有计划的扩编王庭的直属部队。”
“不出意外的话,王庭手上的战力现在肯定超过了十五万,只是对抗北境人的话,根本不费什么事。”
“殿下,王上或许在谋划一个更大的计划,我们部族的事在他眼里,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就是视角不同导致的思维偏差。
许满仓一直站在哈只儿部的视角上,虽然他已尽可能的将所有能想到的变数都考虑进去了,可他毕竟不是北狄王,不可能知道拓跋凌手中所有的底牌。
更不可能知道拓跋凌真正的目的。
他能想到的只是如何保全部族,不在冲击中被冲的七零八落。
以这样的目的去和别人博弈,如果对手有更大的目标,他自然就落了下风。
许满仓沉默片刻,而后看向吉而思道:“吉而思大哥,你觉得之后的形势会如何?”
“如果王庭真的拥有超过十五万大军,那反扑北境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们部族的这点战力,肯本不可能抵抗。”
“殿下不用忧心。”吉而思道:“我想,王上之所以一直没对我们动手,也还是念着您和他的亲情。”
“所以我认为,就算这次王庭会派兵来攻打我们,王上的目的也不是杀死您,而是迫使您继续臣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有回旋的余地了。”
许满仓不说话了。
有些事吉而思并不清楚,他也不好直接明说。
站在许满仓的位置去看,拓跋凌现在对他哪里还有什么亲情,有的只是上位者对麾下臣子的操控。
许满仓自认为对拓跋凌多少有些了解。
这个草原的王者的确雄才大略,如果非要说他身上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太贪心了。
他既想要更大的权势,又想要名声和脸面。
所以拓跋凌一直以来对哈只儿部都是放任的态度,可却任由巴尔思部不断蚕食他们。
他既不动哈只儿部,却又将哈只儿部的所有战力都交给巴尔思,还将屠各部分配给了巴尔思。
许满仓能看出拓跋凌当初的谋划,那就是让巴尔思最终吞并哈只儿部,实际上完全消灭哈只儿部。
这样做就算最终背上骂名,那也是巴尔思这个王子背,和他这个北狄王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届时民怨四起,草原上的人声音很大,那他就借机制裁巴尔思。
这不光能为他获得更大的威望,也能削弱一个逐渐强大的王子部落,让一切都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这样的谋划当真高明,只是北境人的忽然介入,打乱了拓跋凌的计划。
“这件事的确有回旋的余地。”
许满仓想了一下,轻轻点头道:“只是需要冒些险。”
许满仓又看向吉而思,问道:“你说这次带队来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