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哈只儿部的一万骑兵如约而至,许满仓站在土坡上,能看到远处绵延的队伍。
他所处的位置是一处高地,两侧都能看到他,但若在东边看过来,却看不到后面的人。
这是许满仓刻意选的位置,目的自然是隐藏兵力。
如果和不花谈不拢的话,他也有自保的能力。
下午的时候,达日阿赤和阿郎来了,两人见到许满仓自是十分兴奋。
从加入哈只儿部,达日阿赤和阿郎就盼着能和许满仓并肩作战,之前一直都没有机会,现在这机会终于来了。
许满仓看着这两个好战分子,也是觉得一阵头疼。
“你们别想着上来就打。”
许满仓朝两人道:“不花这次带来了三万骑兵,真打起来,谁也没有绝对的胜算。”
达日阿赤和阿郎都安静的听着,许满仓说完话两人还一个劲儿的点头,可他们眼中的热烈和激动却一点都隐藏不住。
许满仓知道,这俩货早就憋着要打仗了,之前没和巴尔思动上手就让两人憋的够呛。
如是,许满仓板起脸,沉声对二人道:“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虽说让你们统领部族的骑兵,可没有我的命令,你们如果随便乱动,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这是关乎整个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一定要谨慎对待。”
见许满仓如此严肃,两人才收敛了表情,达日阿赤低声问道:“殿下,那这回咱们是打还是不打?”
“能不打自然不打!”
许满仓皱眉道:“那些将士都是和你朝夕相处的袍泽,你忍心看他们战死?”
“而且这仗如果打起来了,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达日阿赤不说话了,他这辈子怕的人不多,许满仓绝对算一个。
阿郎一直在边上抿着嘴,时不时瞄许满仓一眼,也不说话。
“你别贼溜溜的看我。”许满仓瞪了阿郎一眼,又道:“告诉你,你如果敢自作主张,我肯定不留情面,该抽你鞭子也绝不手软。”
阿郎闻言咧嘴一笑,道:“殿下您别生气,我这不是啥也没说吗?”
“呼……”
许满仓轻出口气,又道:“知道你们两个想征战,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们迁徙去了滋兰国,有的是仗让你们打!”
“现在关键的还是争取时间,让更多的族人迁徙过河,其他的事全都要往后靠!”
“知道了殿下,我绝对看好了他。”
达日阿赤搂住阿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朝阿郎道:“你可听话啊,不然殿下拿鞭子抽你。”
“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阿郎白了他一眼,道:“也不知道是谁,出发的时候嗷嗷叫着要灭了王庭,好多将士都听见了。”
一听这话,许满仓狠狠的瞪了达日阿赤一眼,瞪的对方一缩脖子,像是个犯错的孩子。
“这样的话以后不准再说!”
许满仓皱眉道:“我们和王庭没有仇怨,之后我也没打算复仇,更没打算进攻王庭!”
“你身为统帅,要以身作则,不能给麾下的将士传递错误的命令,让他们多想。”
“明不明白?”
“明白,我知道错了殿下。”
达日阿赤十分谦卑的认错,许满仓心里才放下一点。
他又转头看向鲜于青哥,道:“青哥,一会你跑一趟,把鲜于部的将士分出来。”
鲜于青哥闻言一怔,问道:“殿下有什么新布置?”
“乌赤泰可能要倒戈。”许满仓叹口气:“不,我料定他一定会倒戈的。”
“乌赤泰这人做事虽胆大,但计划不会那么完善,肯定会有漏洞。”
“而且他就算是要倒戈,也不可能只带着麾下的将士过来,如果我想的不错的话,火蚕部的族人应该已经在迁徙的途中了。”
听到这话,鲜于青哥等人都是一愣。
“殿下,不能吧?”达日阿赤问道:“部队征战还带着普通族人,这,这如果一旦出问题,那麾下的族人岂不损失惨重。”
“乌赤泰肯定知道这些。”许满仓轻轻摇头:“可我估计,他认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与其等着让王庭分裂部族,还不如奋起一击,成则海阔天空,败则全军覆没。”
“这老头人……”达日阿赤闻言不由感慨:“还真敢做啊。”
“所以青哥,我以为火蚕部的迁徙路线肯定会更加靠南。”
许满仓拿出了自己绘制的那张地图,指着乾国城墙方向,靠近北狄附近的一条大路道:“应该会从这里走。”
“以前这边是屠各部的防区,现在已经没有人了,不花的部队进军,也绝不会走这边。”
“所以我想让你带着鲜于部的将士去迎他们一下,如果看到他们,争取用最快的时间把他们带去部族驻地。”
鲜于青哥闻言点头,可又有些担忧的看向许满仓:“殿下,我走了,那您……”
“我身边不是还有他们吗?”
许满仓指了指达日阿赤和阿郎,道:“对付不花足够了。”
鲜于青哥还是有些担忧的看了阿郎和达日阿赤一眼,就这一眼,却看的达日阿赤很不舒服。
“鲜于头人,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达日阿赤直接开口道:“以为我护不住殿下?”
“我没那意思。”鲜于青哥摇头:“只是后面的事很棘手,我怕人手不够。”
“这你放心。”达日阿赤道:“我就算战死了,也绝对让他们伤不着殿下。”
“你战不战死我不在乎,殿下绝对不能有事。”
鲜于青哥看着达日阿赤,说话很不客气:“而且你有这样的想法就不对,你如果战死了,谁护着殿下?”
“你什么意思?”
“行了,都给我闭嘴。”
许满仓直接拍了桌子,鲜于青哥和达日阿赤都不说话了,两人全都安静的站着。
“你们都是我信得过的生死战友,在这吵什么?”
许满仓沉声道:“什么战死不战死的,就觉得这仗一定要打了吗?”
“我是摆设吗?”
俩人都不说话,阿郎也默不作声,安静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