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行从孙卒长这里离开,他心里烦躁,为了散心特意绕了个路,正好能观察观察周围有什么
他们住在军营附近,离得远远的看见有几个人被吊在校场
他刻意走过去,被吊起来的看着眼熟,他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前几日搜过他们屋子的人
难道是当日偷拿阿奶东西的士兵?若是真的,这个人不止心机深沉,还十分睚眦必报
苏景行一边想着,一边回到给他们安排的院子内,刚靠近就感觉不对劲
院子内不少人偷偷盯着他,以往这些人只是好奇,但是这次好奇里还带着些恶意
他担心姚步姽,加快脚步进屋,一开门就看见她在捡衣服
苏景行得到洗衣服洗的勤,冬日里湿着的衣服晾出来就被冻成了冰柱子,姚步姽捡的就是这些不知道被谁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
他一看着急地过去
“怎么了?”
姚步姽看见苏景行回来,拿着衣服颇为无奈地摇头
她一进来就看到屋子变成这个样子了
除了衣服,屋子里不少东西都乱乱糟糟的,显然被人翻过了一遍
想起孙卒长出门前特意递过来的衣服,苏景行皱眉,趁着自己离开,孙卒长带着人来翻了一遍
这已经不仅仅是威胁了,这是警告
姚步姽突然想起什么,掀起被子拿起枕头都找了起来
最后拿着枕头不动了
苏景行以为发生了什么赶紧过去
“怎么了?”
说着也跟着仔细找了起来,但是翻遍被子也什么都没有,要是有也被人拿走了
刚想到这,苏景行突然想起来被带来时他送给姚步姽的花饰
他下意识的抬头,姚步姽的头上果然什么都没有,估计是藏在枕头下面被拿走了
姚步姽突然将枕头狠狠摔在床上,这种愤恨的样子十分少见,苏景行烦闷的心情被驱散了不少,出言安慰道
“等我帮你拿回来”
姚步姽摇摇头,发泄完她又变回冷静的样子,那个花簪本来就要干枯了,她只是想留着做个纪念,现在没拿走有些可惜
除了花簪,屋子里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拿走,苏景行仔细找了一圈,最后两人一同坐在床上
苏景行将今日同孙卒长说的话讲了一遍,他的意图很简单,正国同南商一旦开战,一定会有大量的人跟物从盐城走,这是个任谁看了都眼馋的肥差
但是一旦开战,无论是黎族还是南商王都会派人来亲自监督,一旦真的来人,就凭他的职位,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因此看到被黎族大张旗鼓追查的姚步姽等人,他定然希望她们手里有大筹码,最好能够威胁黎族人来换取好处
异想天开,苏景行在心里冷笑一声,当初父母出事就是因为边城有这样蛀虫,他打心底里不耐烦这样的事
姚步姽显然十分了解苏景行,她轻轻覆上对方的手,苏景行回握上去
比起孙卒长的想法,黎族人的目的也很耐人寻味,姚岚失踪,原本跟她一起的光头突然说要找假圣女,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局
她想跟苏景行谈谈这件事,但是隔墙有耳,姚步姽想要装好不会说话的哑姑娘就得一直装,比划了两下也说不明白
苏景行看着她比划,心情更好了,甚至有点想笑
但是也不能干看着姚步姽着急,他突然想到什么,跑出去带了一堆土扔到地上,还顺手拿了一根树枝
姚步姽立马反应过来,拿过树枝在地上写到
“黎族人意图不明,孙不会给太多时间”
为了方便,姚步姽写的很精练,苏景行看到一半就明白了,思考着说到
“黎族人的动作看着像是个特意给蒙骗绑架姚岚的人设的局”
他琢磨着,有些想不通
“但是这也太不把姚岚的命当回事了”
确实如此,姚步姽的手拿着树枝,无意识地在土上画着
光头不清楚姚岚倒是是被谁绑走的,说姚岚是假圣女,就不怕他们杀人灭口吗?
现在知道的消息不多,想要从黎族人嘴里套出话,还是要靠孙卒长
姚步姽想到这,苏景行刚好也想到了孙卒长的计划
无论他们有没有筹码,都能先将人稳住,打听的东西多了也好随机应变
他想到这低头看向姚步姽,正好看到她写到
“是个机会”
苏景行点头,将还想说什么的姚步姽扶起来,顺便将地上的土踢开
“放心吧,剩下的我明白,现在更重要的是上床休息”
一大早,其他人都被带去上工,苏景行被特意留了下来,就连姚步姽想要出门都被拦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被关在院子里,看来这位孙卒长比想象的还没有耐心
苏景行也不耽搁,直接跟着人去找孙卒长
两人看起来说的不错,姚步姽当天就从伙夫旁边掉到了账房
估计是苏景行刻意安排,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孙卒长的
管理物资军饷的是个老头,耳不聪目不明,平日就是睡觉打呼噜,军饷给谁用怎么用他连看都不看,只要有人拿着孙卒长的令来,通通给发下去,其他人看姚步姽是个哑巴,也只把她当成个摆设
姚步姽乐得清闲,半日功夫摸清楚了现在盐城有的人员物资储备
结果一出来,就连对军事不是十分了解的姚步姽也有些惊讶,按照苏景行的说法,边城有常驻军,物资比这样满打满算三百守城军的地方多出百倍不止,但是盐城的物资也太少了
若是战时勒紧裤腰带供这三百守城军,也只够吃七日
棉衣棉裤更是少的可怜,大部分东西都被各种明目调走了,这个军营更像是空壳
想起那日搜屋子阿奶被拿走的银子,上面偷,下面抢,盐城平日里估计也是这样的做派
难怪孙卒长着急同他们合作,如果不拿住黎族的把柄,只要派人来,他是第一个被处置的
姚步姽仔细找了所有账目,孙卒长胆大包天,在黎族人到这里之后,借着他们的名义从账房里又拿出不少钱财,这些倒是没有什么
只是有一些账目,姚步姽十分在意,那就是牢狱的支出,这段时间似乎抓了不少人回来
白日的活结束,睡得直打呼噜的老账房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处,看到姚步姽的时候还反应了一会,想起她是之前被带过来的女子,半点闲话都没有,点点头就要往出走
等到拿着锁头站在门口才朝里面问了一句
“走不走?”
姚步姽起身对着老头点点头,等到他落了锁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出不久就看到迎面过来的苏景行
天将暗未暗,苏景行提着不知道哪里拿来的灯笼,朝着她伸出手
姚步姽先是一愣,下意识拉住苏景行的手,跟他并肩往回走
路上有不少下工的人,前几日的搬砖结束之后这些人又被带去修缮宫殿
每日累的脚不沾地,一日三餐也只能喝一些稀粥,偶尔能配一些野菜,原本看被特殊对待但是又一起干累活的苏景行就心里不满
不患寡而患不均,苏景行早就对这些人的恶意心里有数
他们不敢对苏景行出手,但是保不齐会对姚步姽动手脚
好在苏景行被单独带走不是秘密,原本心里还有打算的人,现在看他在营地里畅通无阻那点歪心思也歇了
路上苏景行打趣一般说了些今日的见闻,姚步姽察觉他的语气不对,像是刻意说给其他人听的
她配合着点头,装作感兴趣的样子
两人慢悠悠地回到屋内
苏景行将门一关,点起蜡烛,嘴上依旧说着白日的见闻,动作映在窗户上也只是在整理屋子
姚步姽借机蹲在昨日写字的土堆前,拿起树枝快速地在地上写出四个字
“有人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