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龄见萧遂神情不虞,故作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堂兄你放心,朕已交给黄尚书一万精兵,随使团前往胶东。”
“不论谁想害你,朕不让你死,谁也不能害了你去!”
“交给你这把祖父的战刀,是因为它能够调兵遣将!”
萧遂刚才还在颤抖的心,这回扑腾扑腾地快要跳出胸腔。
萧九龄拿一万精兵当幌子,分别许给他与黄贺?
他既担心这是陷阱,又贪图这一万精兵。
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试探着问:“陛下不是给了黄尚书一把金刀,说能当作兵符使用?”
话一出口,萧遂暗道一声不好。
自己太心急,暴露了安插在皇宫里的探子!
萧九龄倒是没有当场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只是脸上神色忽明忽暗。
“堂兄,他手中那把金刀,只能临时调兵护卫,怎能像兵符一样调兵遣将?”
“朕虽信任黄尚书,但他与王叔关系太过亲密。”
“朕担心这一万精兵全权交予他,等到了胶东,万一王叔对你不利,他一时心软,朕岂不是害了你?”
萧遂对此不以为然,心道:就算父王想对我不利,也得母妃同意才行!
不过,经过一番试探,他算是明白了。
萧九龄为何要给他祖父的战刀。
看来黄贺并未完全取得萧九龄的信任。
因此,才想让他与黄贺在返回胶东时,以两把金刀为信物,互为掣肘。
相当于一个是将军,一个是监军。
“陛下待我一片赤诚,我答应陛下,回到胶东,定会力劝父王施行推恩令!”
萧遂越心虚,声音越大。
而萧九龄闻言却是轻叹一声。
“你能劝则劝,不能劝,这一万精兵也会替朕护你周全!”
“下一任胶东王,朕只属意于你,他人……朕从未考虑过!”
萧九龄梅开二度,再次欲言又止。
眼神里的怜悯,让萧遂有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受。
难受极了!
一万精兵不是小数目,萧九龄却愿意交给他监管。
丝毫不担心他到了胶东滥用军权。
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回胶东有危险。
这一万精兵他只能用来自保!
萧九龄到底对胶东做了什么?
竟有如此自信?
“堂兄还有问题吗?”
“我……没了。”
萧遂倒是想把满腔疑惑一一道出。
可他从不轻信于人。
怀疑的事情他自己会去查!
“对了,黄尚书还提议,让程彧随行,一起前往胶东。”
“程彧足智多谋,定能配合你们二人完成朕的旨意。”
“你们二人之前有嫌隙,临行前,好好沟通一番,免得他只听黄尚书的,不听你的。”
什么?!
黄贺竟让那个心肠歹毒的程彧,跟着使团一起去祸害胶东?!
事已至此,萧遂不再有任何的怀疑。
黄贺确实背叛了父王!
萧遂为了避免萧九龄收回战刀,怀疑自己要阻碍推恩令,死在京城。
萧九龄再扶持一个新的胶东世子上位,他只能假装顺从。
“我稍后就去向程御史赔礼道歉。”
“陛下若无事,我便告退了。”
他得再给父王写封信。
告诉父王情况有变!
黄贺早已背叛了胶东王府!
另外。
他还得悄悄给母妃写封信。
让母妃查查,王府里面到底哪个兄弟,背地里和萧九龄勾搭上了。
竟想图谋他未来的胶东王之位!
走到殿门口。
萧遂无奈地对着一个太监摇了摇头。
小太监瞬间脸色一片灰白,垂下了脑袋。
萧九龄站在当场,冷眼目送萧遂离开后。
她收回的目光,扫视着留在殿内的女官和宫女太监。
“朕这宫殿真像是一个大筛子,说什么话都往外漏风。”
话音刚落。
门口值守的一个太监,“扑嗵”一声,瘫软在地。
守在殿门口的侍卫高声禀报。
“陛下,此人服毒自尽了。”
萧九龄认出对方是自潜邸时,便跟在身边的小太监。
能在殿前伺候的,除了要经过层层筛选,还有家眷受控于皇家。
居然胆敢背叛她!
“拖下去,挫骨扬灰!”
“若有家眷,发配矿山为奴,永世不得出!”
假装扶持萧遂是一回事,明知有细作还不处理。
只会令人生疑。
“传朕口谕给礼部,将太祖战刀赠予遂世子的事,记录在册。”
“交由黄尚书盖章核定!”
萧九龄轻轻地吐了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她已按照程彧昨日写在纸上的内容,如数播下了怀疑的种子。
对话、神情、语气,一切细节都没有错漏。
剩下的。
就是到了十日期限,给使团送行了。
萧九龄摸着怀里还未送出的虎符,暗自低语。
“也不知一切,能否像他预料的那么顺利。”
……
黄贺将自己收到赠刀一事,于礼部登记入档。
找了个借口回到家,要将这个好消息马上告知给王爷。
“届时,我与王爷联手设陷阱,将一万精兵调派到危险之地。”
“再里应外合把秦红婵给杀掉,群龙无首,拿下这一万精兵。”
不论是以秦红婵先动手为由,扣女帝一顶想借推恩令,铲除藩王的黑锅。
从此彻底与朝廷决裂,拥兵自重。
还是以一万精兵,被不遵圣旨的地方部将杀害为由,以此来阻挠推恩令的施行。
借此给其他藩王做一个对抗朝廷的榜样,继续徐徐图谋大业。
都可进退有据!
“女帝不知胶东兵马现状,送羊入虎口,不吃白不吃。”
黄贺刚将信写完,还没来得及唤人送出。
礼部小吏来报。
“尚书大人,陛下方才把太祖皇帝的金色战刀,赐给了遂世子。”
“宫中传来口谕,刀已赐出,要请您补个印存档。”
女帝竟将太祖另一把随身战刀,赐给了萧遂,而非秦红婵?
为什么?
“陛下只让补印存档,没说为何赐刀?”
“没说,但遂世子朝这边来了!”
黄贺心中有疑,却因要伪装成女帝的忠臣,不便前去找萧遂。
听到萧遂亲自来了,对着小吏搪塞。
“遂世子定是不知陛下的口谕,特意前来相告的。”
“可是尚书大人,遂世子的手里拿着战刀!”
黄贺白了一眼多嘴的小吏。
那是女帝赏的,遂世子不得向他解释一下缘由。
女帝为何要赐其太祖战刀吗?
拿着刀怎么了,难道还能砍了他不成?
就在这时。
萧遂未经下人通报,单手持刀,气势汹汹地冲到了书房门前。
“黄尚书!本世子特意去礼部找你,没想到你躲在家里!”
黄贺被那把威风凛凛,好像还带着血的战刀,吓得心肝颤了一下。
但他与萧遂私底下的交情,好到像是亲叔侄一般。
他以为萧遂说他躲在家里是在暗示,他躲着给王爷写信。
便笑着打趣道:“遂世子你杀气腾腾的来找我,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呢?”
“这种情况下,我难道不该躲一躲吗?哈哈哈哈!”
当着外人的面,不便说真话。
等到了胶东,他们叔侄便能把酒言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