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峰。
“师兄!”
苏怀瑾兴奋极了。
笼罩在心头的乌云顿时一扫而空。
反正他听师兄的。
一会儿就问问师兄。
师兄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见过王师兄!”
李观棋、唐婧黎、谭中意与周维新同时起身,恭敬道。
与时而火急火燎、时而锋利如剑、时而脑子有坑的苏怀瑾相比,王元生就像一块温润的天然美玉。
只是站在那里,便能让人心里舒泰宁静。
长生院乃北洲界三大仙宗之一。
最不缺妖孽弟子。
王元生便是其中之一。
他出生时,曾伴有天地异象。
周岁时,检测灵根,却只是杂灵根。
拜入长生院时,是下品灵根。
却在短短三年内七品筑基。
此后更是非凡。
像苏怀瑾与唐婧黎等人,都是起初厉害,越往后走越艰难。
王元生完全相反。
境界越高,他的天赋就越恐怖。
王元生对几人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们可听说过下院有一个叫张易的小师弟?”
“师兄也知道他?”
苏怀瑾还在想着如何跟王元生说,不曾想王元生竟也知道。
“看来是认识了。”
王元生笑道:“那位小师弟明日要去琢光峰,祭拜惨死在沈崇手下的无辜之人。”
“你们若是闲着无事,不妨过去看看。”
“也可邀你们相熟之人同去。”
“韩师妹说,越多越好。”
“韩师妹?”
苏怀瑾眼睛猛地一亮,忙问王元生:“是韩知微师姐吗?”
王元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便飘然离去。
苏怀瑾冲着他离去的方向大声道:“肯定是韩知微师姐,对不对!”
声音回荡在荒芜峰上空。
但王元生已远去。
回过头时,苏怀瑾看到唐婧黎,正目光痴痴的望着王元生消失的地方:“我师兄这该死的魅力啊!”
苏怀瑾咳嗽一声,笑嘻嘻的对几人说道:“听没听到我师兄说的?”
“不仅咱们几个要去,还要很多人……等等!”
“那小子要去琢光峰祭拜……高啊!”
苏怀瑾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这招太高了!”
琢光峰不是要拿邪功说事吗?
那就上门恶心他们!
张易的炼气极境是否与邪功有关,暂时还没人能确定。
可沈崇修炼邪功是板上钉钉。
惨死在他手里之人的尸骸就埋在琢光峰后山。
这可是整个北洲界都知道的。
当年那么做,既是为了给北洲界一个交代。
同时也是为了震慑门中其他人。
更是为北洲界立下规矩。
以后若是有人再敢修炼邪功,他所做下的罪业,都要由后辈子孙世世代代偿还!
沈长荣之所以要沈子良记住:琢光峰从来就没有人要杀张易。
就是因为这些事可以做。
但打死不能说。
否则,就是在与整个长生院为敌。
沈圣敬一出手,就将张易与邪功联系在一起,要的也只是一个光明正大对付张易的理由而已。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立即生根发芽。
正如他对沈子良说的那样:
真相不重要。
他其实还有后半句没说:因为在乎真相的人,改变不了什么。
当在乎真相的人改变不了什么时。
真相又怎么会重要呢?
“祭拜?”
沈圣敬躺在依山路而建的一节石栏杆上,悠然的喝着酒,惺忪的目光穿过云雾望向远方:“明天一定很热闹啊。”
片刻后,他对沈子良笑道:“他要拜,就让他拜。”
沈子良不服,说道:“就这么放他去后山?”
“不然呢?”
沈圣敬甩着袖袍,慵懒而又冷漠的说道:“无招胜有招。”
“你看,我才说他修炼邪功。”
“他就上门来恶心我。”
“那就不出招。”
“他要拜,我就让他好好拜。”
“该有的礼仪,你们还要给我做足了。”
“你说,他会怎样?”
沈子良哑然。
邪功一直是琢光峰众人不愿提及的禁忌。
更是一根扎在所有人心里的刺。
不彻底拔出来,琢光峰弟子就永远别想抬起头做人。
而沈圣敬这次不仅要把刺拔出来,还要将张易推进邪功的泥沼中。
一旦与邪功牵扯上,任你是谁,都别想轻易脱身!
稍有不慎,甚至会沦为北洲界公敌!
杀人诛心算什么?
这才叫狠绝!
静默许久,沈子良敬畏的看向沈圣敬,低声道:“大哥,跟你做对手,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沈圣敬闻言,不屑的笑了笑。
他对沈子良挥了挥手,继续以这万里山河下酒。
乐游峰。
杨孟儒看着沈鸿德大笑而来,又大笑而去。
他知道这个没有几年可活的老怪物,定然在乐游峰得到了想要的。
当年因为沈崇偷袭而坐化的乐游峰大长老,名为杨晚洵。
宗门将乘风灵院划给乐游峰暂管后,乐游峰首座便将乘风灵院的处置权,交给了杨晚洵直系后人。
杨孟儒正是其中之一。
乐游峰首座与几位掌权长老已经默许,乘风灵院消失后,乐游峰可全力相助杨家创建新下院。
这个决定多少与杨晚洵的死有关。
但主要还是因为杨凤鸣。
作为乐游峰年轻一辈中仅有的两位仙品筑基之一,只要中途不发生意外,踏入化神期是迟早的。
用一座下院,提前将杨凤鸣与乐游峰绑在一起,怎么算都不亏。
不过,一个炼气极境的出现,影响到了乐游峰的布局。
“他与柳重言交手那日,就应该想办法将他……”
杨孟儒还记得那个对他说出“仁者心动”的少年。
他也曾因为张易没有灵根而感到惋惜。
一个没有灵根的少年,却能踏入炼气极境。
匪夷所思啊!
“二叔。”
杨凤鸣双手抱在脑袋后面,摇摇晃晃走来,说话时习惯性的露出两排大白牙:“里面又在密谋什么呢?”
杨孟儒真怕这小子开口。
要不是他天资卓越天赋逆天,就凭他口无遮拦没有眼力劲的性子,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次了。
不过,想必里面那几位跟他一样,也早该习惯这小子的……直率。
“你们二人进来。”
“好嘞!”
杨凤鸣突然嘿嘿一笑。
他一把抓着杨孟儒,嗖地一下冲进去。
别说杨孟儒没反应过来。
连他的文士帽都没反应过来。
人进去了。
帽子还在外面飘着呢。
杨晚吟望着笑起来跟二傻子似的杨凤鸣,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淡淡的无力感。
他突然有些明白大哥杨晚洵每次提到这小子时,脸上为什么会骄傲与无奈同时出现。
实在是元婴大圆满都把握不住这家伙的脉门啊。
杨晚吟干脆不去看他,对正在整理文士帽的杨孟儒说道:“乘风灵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杨孟儒收回手,赶紧点头道:“听说了一些。”
“沈鸿德说,他会让沈圣敬去乘风灵院。”
杨晚吟斜眼看向杨凤鸣:“他的意思是,让这小子也过去。”
“好处呢?”
杨孟儒笑着说道。
“他说他会想办法让琢光峰彻底放弃乘风灵院。”
杨晚吟顿了顿,目光幽幽的又道:“至少我们重建新下院时,不会出现来自琢光峰的阻力。”
“我没意见。”
说完,杨孟儒看向杨凤鸣。
去与不去,还要看杨凤鸣自己的想法。
“看完明天的热闹再说吧。”
杨凤鸣习惯性的露出两排大白牙,又笑得跟二傻子似的说道:“他要是好玩,就去跟他玩玩。”
琢光峰收债人。
没有灵根的炼气极境。
突然出现的有人修炼邪功的谣言。
短短一日时间,一个叫张易的下院首席弟子,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被长生院无数弟子知晓。
有人想起他就是与乘风灵院众人辩法,并说出“仁者心动”之人。
有人听说他以元真石破开气海,并借阵法之力伤金丹长老。
也有人听闻狠人柳重言曾出手试探过他。
等到众人知道张易明日要去琢光峰,祭拜惨死在沈崇手下的无辜之人时,无数弟子对他的好奇几乎达到了顶点。
这可是等同于一人挑战一峰啊!
此等壮举,怎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