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前行。
荀攸跟刘晔坐在车厢里,心里忐忑不安,也不敢多问。
前行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马车才戛然停止。
“到了,”刘晔伸手微笑着道:“公达请下车!”
“子扬先生先请,”荀攸略显卑微的说道。
刘晔只好当先下车。
荀攸跟了出来,发现是在一座巍峨的府邸门前。
左右两座高大的汉阙,彰显着此间主人不凡的身份。
荀攸脑中正在思虑着这是谁家府邸,刘晔已经客气的招手道:“公达,请随我来。”
两人沿着角门而入。
门口的侍从小心的冲着刘晔打招呼,丝毫没有阻拦。
两人穿过巨大的天井,顺着抄手游廊,来到一座巨大的花园之中。
绿树掩映之中,有座书房屹立在北方。
书房前面的草径上,有个年轻人正在负手闲游。
“伯瑜,”刘晔带领荀攸走上前去,打招呼道:“你要找的荀公达,我给你带来了。
你说巧不巧,我竟然正巧在街上见到。”
那年轻人正是刘琦,微笑着对荀攸拱手施礼道:“在下刘琦,见过公达先生。”
荀攸心头狂震,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愣在当场,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过了十几个呼吸,他才吃惊道:“阁下就是大公子?”
刘琦道:“公达先生不用客气,称呼我表字即可。”
刘晔在旁边解释道:“伯瑜公子礼贤下士,非常和气,你不用紧张。”
荀攸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一个落魄士族,穷的都快要揭不开锅,连个普通商贾都能欺负,还差点被衙役抓起来。
如今竟然被带到了如日中天的刘大公子面前。
而且刘大公子还对他颇为客气。
他当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小心道:“原来子扬先生是为大公子效力。
今日子扬先生救了荀某一命,荀某感激不尽。”
刘琦微微一笑道:“这对子扬先生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方才子扬先生派人来,说要查封那家为恶的粮店。
我并没有派人去。
这种事,还是公达先生亲自来做比较好。”
荀攸虽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但这几年也没少被胡掌柜盘剥。
更何况胡掌柜还要打他宝贝女儿的主意。
如今刘琦要让他亲自去收拾胡掌柜,这自然是为他报仇了。
荀攸感激道:“多谢大公子成全,荀某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刘琦摆了摆手,微笑道:“我不用先生结草衔环。
我只想请求先生一件事。”
“何事?公子请讲,”荀攸道。
刘琦深吸一口气道:“如今听闻颍川为蛾贼所荼毒,百姓四散而逃,已经十室九空。
我欲出兵平定颍川蛾贼,唯缺一位熟悉当地的向导。
我想拜公达先生为军师,率军平定颍川蛾贼。”
“公子让荀某做军师?”荀攸怔然看着刘琦,感到不可思议。
刘琦问道:“难道公达先生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荀攸感慨道:“颍川乃荀某之故地。
荀氏世代先祖,均生活在颍川,并葬在颍川。
只因蛾贼猖狂,我荀氏一族以及颍川士人方才四散而逃,谋求生路。
如今荀某有幸,能带领军马回归故地,平定蛾贼,使祖宗坟茔不被打扰,荀某自然举双手赞成。
只不过……荀某与大公子乃是初识,大公子便以如此重任相托?”
刘琦微笑道:“我相信公达能胜任此职。”
“多谢大公子信任,”荀攸冲着刘琦双手搭叠,一揖到地,掷地有声道:“荀某自当夙兴夜寐,马革裹尸,早日为公子平定颍川。”
他答应了这项差事,当然就是认可了在刘琦麾下效力。
其实,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
刘琦已经“仪同”开府,麾下本来就有许多属官。
更何况现在刘大公子如今名声大振,将来继承荆州基业之后,便成为天下一等一的诸侯。
他能在刘琦麾下效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再加上刘琦对他信任有加,刚刚见面,便让他带领一支军马回归故地。
这样能放心用人的少年主公,去哪里寻找?
所以荀攸没有反驳的理由。
这时刘琦把荀攸搀扶起来,然后对侍从道:“把文长跟元直叫来。”
不多时,魏延跟徐庶到了。
刘琦当场传令道:“如之前所谋,今以文长为主将,纪灵为副将,公达为军师,元直为副,率军五千,深入颍川郡平定蛾贼。
即日出发。”
“诺!”魏延徐庶荀攸等人齐声领命。
刘琦又道:“临行之前,文长带领一哨人马,跟随公达前去迎接家眷。
既然公达为我效力,我自当奉送宅邸。”
“多谢大公子,”荀攸感激的拱手。
早上出门前,还在为今日生计担忧。
没想到现在已经是大公子麾下军师了。
他跟魏延带领一支军兵,出了刘琦府邸,径直往他暂住的地方而去。
他跟魏延骑着马,虽然都穿着便服,但身后奔跑的百十军兵却全副甲胄,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制式长矛。
军士们奔跑起来,盔甲甲页有节奏的摩擦声,凭添几分威武雄壮,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街上百姓们吓得纷纷躲避在一旁,连啼哭的孩童都不敢哭了。
很快队伍便行进到悦来粮店门前。
荀攸一拉马缰绳,那匹马当即停在门口。
上百名训练有素的军兵当即停住,队列整齐。
此时那胡掌柜正坐在门口,悠闲的掏耳朵。
他正在做美梦,荀攸被衙役抓进大牢之后,必然九死一生。
如此一来,荀氏一家就剩一众老弱妇孺。
将来把荀氏之女,讨来给儿子做妾室,可提升他胡家的门第。
另外荀攸那一妻一妾,也算风韵犹存。
到时候他可上门,把那几个妇人霸占了,岂不美哉?
毕竟是颍川荀氏的女人,品尝起来味道肯定不一样。
他越想心里越热,都已经想好用什么姿势了。
突然之间,门口听了一众军兵,吓得他手一哆嗦,差点把耳朵给捅聋了。
他仔细一看,门口马匹上,坐的不是荀攸是谁?
此时魏延在旁边,用马鞭一指,瓮声瓮气的道:“军师,就是此人欺侮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