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身居高位的领袖就像供人跪拜的泥塑,理论上他们的权力很大,但实际上并没有。
他们甚至没有任何职务可言。
虽然他们存在的初心便是对抗类似现在这样的突发事件,但由于在突发事件并未发生的时候,他们的任何要求都可以被随意拒绝,因此他们几乎永远准备不足。
“值得吗?你分明为他们着想的计划,却被他们无数次驳回,还不够心寒吗?”
这些领袖们自然对这没有自我意识的人造神持怀疑态度。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他们便已经研究出了结果。
人们的意志自然而然地扭曲现实,有些基础已经不知不觉间被建立起来了。一旦他们的人口暴跌,因此产生的压制衰弱半分,他们的神立刻便会破茧而出,化为元婴。
到时候,被执念扭曲的元婴会因为其本身的性质,无缝地合道。到那时,悔之晚矣。
看似是一个贪生怕死,踌躇不前之人在劝解另一个慷慨赴死之人,实则不然。
“我不知道,但我不甘心啊。”
过往的失望从记忆中涌出,其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下面仍在排队的人们受到惊吓,惊呼划破夜空。
即使已经再三叮嘱,还是有人带着手机来进入避难所,此时他们甚至把手机掏出来,对着展露自身修为的赴死领袖录像。
一切好像都是无用功,他的不甘归根结底无法让麻木的人群有所动摇。
意欲劝解他的另一个领袖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其随身携带的原型石球开始散发辉光。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由于空间法术的影响,在他们眼中,那石球刹那间迅速膨胀,转瞬之间遮天蔽日,真如法天象地一般。
“别急,慢慢来,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虽说他们的实力多半来自于他们的人造神,但是……”
孵化产物能够明显感觉到吴谋的心境大起大落,那种自以为终于成了,结果却发现只是饮鸩止渴的感觉清晰地写在其脸上。
“不用但是了。”
吴谋的语气并未什么特别的,但却好像有让人感觉惊心动魄的充能感,平静的语气却有种异样的穿透感。
“强运是不会背叛我的,只是还没到时候,只是我自己想当然了,只是我的视角……”
吴谋的心情显然不是很稳定,就连余锦不用自己化神的提醒都能感觉得到。
余锦也很好奇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他的幻象并未跟来,现在他甚至都感觉不到他幻象的存在了。照理来说,但凡那幻象能感觉到的地方,其都是存在于那片区域,可以回应他的。
“他好像沉迷于自己想当然的另一部分,坚信他的强运可以自己思考,一时的吃亏只是为了其他的目标。不过我确实看不出来他的强运哪里有意识。”
这话只有余锦自己能听到,自然不会说出来。那化神自己的视野较高,因此很容易看穿表面,但余锦却不盲信信息差。
“也不一定。说不定他把我带到这里也是他强运的一部分。他的强运不是依赖于别人的想法吗?”
那化神的话能只说给他听,余锦自己不自觉说出来的话却逃不过吴谋的耳朵。
“你果然能和你的化神联系对吧?”
那吴谋刹那间又抓到救命稻草,此时一下扑过来:“快,现在我得赶紧和我的强运合二为一,再这么下去,就都来不及了!”
吴谋的焦急确实是有道理的。在他说话的这点时间,他们头顶上的月亮却已经崩裂开来,很明显整个都被握碎了。
这便是那个舍身的领袖的计划。通过套娃的威胁转嫁,他将可能的破坏转嫁给了离他们最近的卫星。
就像同样的货物,在不同地方的价格截然不同一样,这也是他手上的石球的作用。这石球实际上是他们月亮的等比例模型,用于将石球上承受的压力转嫁给月球。
就比如同样是摔倒碰撞,人可能会骨折,但是传递给球形的护符,那甚至有可能完全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在护身符粉碎之前,他都是金刚不坏的。
但是显然,区区月球,不足以抵御陡然变强的修正扩张。他手上的石球顷刻间被碾成齑粉,之前被石球披上伤害吸收的整片范围都为之震颤。
原本已经不再飘动的白云被震成白絮,不复存在的季风也挣脱束缚,将整片范围的玻璃一同震碎。
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得不到足够的协助,更大的计划无从开始,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当然,那赴死的领袖不至于和石球一样命运,他现在只是气血翻涌,一口气都不敢出,顷刻间全身都被浸湿,只觉全身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边的另一个领袖立刻扶上他,然后缓缓将其放平在地上。
吃药恢复似乎已经不必了,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死。
这些领袖们安分的另一派,不过是对现状完全失望,不再试图自救,转而编撰类似于国史大纲这样的绝笔,希望他们造出的神在拥有意识之后,能够逐渐适可而止。
他们在做的,基本上就是确保这真神诞生之后,让其天然识字,看到他们的历史之后会网开一面。
现在确实已经太晚了。吴谋还没理解余锦解释了什么,便已经感觉到了所谓神的意志。
吴谋正是让修正陡然变强的核心目标,他被盯上完全理所应当。所有人都会死,也是死在他之后。
孵化产物的体量确实足够,但是由于自身境界不足,因此对修正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现在的吴谋也是如此。
他们的境界一直在与人打交道,与天生就不是人,并且是被赋予掌控一切的天然权限的存在相比,他们所谓的化神也不过是在米仓上戳的一个小孔。
产生意识的神映照了吴谋的能力,将已死警卫的杀意倾泻至吴谋身上,化神的余威还不如一张纸的防御力实在。
吴谋惯用的攻击,最终还是落在他自己身上。
毕竟虽然它可以认为另一个他自己有另外的视角,但他也应该清楚,在立场产生改变之后,对那个自己来说合情合理的一切,对他来说也可能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