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堂舀羹的时候,齐禹则凑过脑袋,好奇地问谢超轩:“谢师父,你啥时候处理的蛇啊?”
“我在自己家处理的,”谢超轩笑道:“很多人都怕蛇,担心吓到你们。而且你们家毕竟还要开门做生意,万一没关好不小心跑出去一条就糟糕了,咬到客人就更是完蛋。”
呃,有一说一,谢超轩想的倒还真周到。
虽然跑出去不太可能,但齐禹确实有点怕蛇,真要当着他面处理的话,他多多少少也会有点阴影。
不敢吃不至于,就是这第一口吃的不那么有滋味。
说了两句,三位巨佬也都先后打好了龙凤羹,齐禹便也给自己打了半碗。
羹与汤不同,比起浓汤都要浓稠的多,极其丰富的胶质让它介于液体与固体之间,更偏向液体多些。
入口,滋味比齐禹想象中更加鲜亮美妙,再翻起几缕蛇肉丝,齐禹咬咬牙,秉着呼吸,一把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这一嚼,就停不下来了。
蛇肉的口感与味道,确实很特殊,它并不属于那种特别香的肉类,却非常鲜,比绝大多数禽类都要鲜的多。
肉质也很有韧性,却不是牛肉那种肌肉纤维粗大的韧,它的纤维其实偏细,乍一咬感觉非常细嫩弹牙,又不失韧劲,需要稍稍费点力气才能嚼烂,又不至于太耗腮帮子,属于需要嚼巴几下,但不用嚼太久,而且越嚼越香的那种。
蛇这么可怕的物种仍能在不少地方流行,让老饕们恋恋不忘,确实有它的独到之处。
而龙凤羹里作为“凤”的鸡,当然也不是单纯凑数的点缀,原本平平无奇的鸡肉,得蛇肉独特鲜香味的加持之后,一时间上了好几个档次,谢超轩火候又把握的极其到位,鸡肉软糯而不烂,不失其形,略有嚼劲且不柴,口感与味道都是顶尖的。
比起齐禹的白切鸡和口水鸡,这龙凤羹里的鸡肉,还要更美味几分。
鉴定技能发动,果不其然,这菜也是无限趋近完美的水平,得益于齐禹的汤,在S级之上,还有着足足四个加号。
半碗龙凤羹下肚,齐禹便感到胃里暖暖的,十分舒服,忍不住又打了半碗,然后再打半碗……
直到齐老爷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变得有些危险起来,齐禹才咽了口唾沫,伸出一半的手僵了片刻,意犹未尽的又看了龙凤羹一眼,才换了方向,改夹起一筷子蚂蚁上树,放进碗里。
说起来,这蚂蚁上树的卖相着实极佳,经油炸过的粗粉,表面泡发了一层浅浅的虎皮,乍一看真如树皮一般,均匀点缀其上的肉末,也如一只只蚂蚁在树皮之中穿行,毫不夸张的说,确实是齐禹见过最好看,最形象的蚂蚁上树了。
入口,齐禹再次惊愕。
这……
这真的是蚂蚁上树?
未免也太好吃了吧?
炸过的粉条入口极其香糯,一口咬下,吸饱的酱汁迸射出来,溢满口腔,满嘴都是那种咸鲜酱香的滋味,再有一粒粒同样香酥鲜咸的肉末被齿间碾碎,那口感,那味道,美妙的齐禹一时半会居然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这道菜着实太家常了,以至于随便一个餐馆里,十有八九都有这道菜,做的味道其实也不赖,但真要说做的特别好吃的,却是凤毛麟角。
甚至于很多菜馆都不用油炸,之前齐清河教齐禹的蚂蚁上树都是直接用水泡,和这份蚂蚁上树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都不是同一道菜了。
偏偏就是这样一道看似家常,其实吃起来截然不同的菜,入口时那种反差,能带给人更为极致的享受,与鸡豆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齐禹发动了鉴定技能。
果不其然,这道蚂蚁上树,同样用了齐禹的汤,评价也是无限趋于完美,同样是四个加号。
看似和谢超轩不相上下,但要齐禹代入主观的评论,却还是这份蚂蚁上树来的更加惊艳几分。
而且,虽然三位巨佬大概是辨不出这两份菜的高下的,但这份惊艳却能共通,主观感受上,十有八九也是蚂蚁上树更好一些。
果不其然,谢超轩也在尝了这份蚂蚁上树后,沉思半晌,挣扎良久,终于说道:“虽然味道上感觉不相上下,但综合来看,确实是我输了。”
齐老爷子的脸上总算绽放出了极灿烂的笑容。
当初第一次和谢超轩比试,文思豆腐翻了车,另一道江湖菜又拉不开差距,以至于惜败给谢超轩和晁堂,在三人中垫了底,他虽然一直没说什么,也不至于耿耿于怀,但心里确实有一根刺一直扎着。
如今听到谢超轩亲口承认自己输了,齐老爷子终于扬眉吐气一把。
齐禹也打心里为自家爷爷高兴,千言万语汇聚成两个字,爷爷牛批!
哦,这好像是四个字。
这不重要。
乐呵就好。
齐老爷子乐呵一阵,忍不住眉飞色舞道:“既然你输了,那这二师父,就该我当了吧?”
“嗯对对对,老二就是你了。”谢超轩翻着白眼吐槽。
齐老爷子听出了他话里带的刺,却不在意,仍然乐呵:“好的好的,我是老二,你是老幺儿。”
谢超轩:……
淦!当我听不懂川渝话吗?
你才幺儿!
他故意哼道:“着实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真是人不可貌相,算老子阴沟里翻船了。”
齐老爷子笑容更加灿烂。
其实他们明里暗里比过不少回了,一直都是互有胜负,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一直不分胜负,能听到这老家伙亲口认输,承认自己阴沟里翻船,可真不容……
哎等等!
齐老爷子笑容陡然僵住:“谢老头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哇,我承认我输了,从今天起我就是小禹的三师父了。”
“不是这句,”齐老爷子拳头硬了:“你给老子翻译翻译,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什么叫阴沟里翻船?老子看起来很差劲?还是说老子就是条小阴沟?”
“嘿,我可没这么说啊,是你自己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