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部落的骑兵装备自然赶不上风虎骑,别说重甲,这些平日里只是牧民的部落勇士大部分连皮甲都没有,能算得上有点防御力的装备,也就是身上穿着的皮袄了。
至于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拿什么的都有。
再加上他们分属于十数个不同的部落,看起来乱糟糟的,完全一副乌合之众的样子。
但拓跋义却没有轻视对方,作为压制了草原诸部十数年之久的狠人,他对这些草原部落的战法太熟悉了!
他们并不会像风虎骑一样发起势不可挡的冲锋,这群骑术精良的轻骑兵们会先用箭矢消耗敌人,若敌军因为箭矢而自乱阵脚,他们才会趁势掩杀。
他们就像是草原上的群狼,会耐心地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然后用一次又一次的撕咬,慢慢给敌人放血。
对付草原骑兵,最好的办法不是用重骑兵将他们冲散,这些草原骑兵胯下的马匹大多耐力十足,就算冲散了他们的阵型,他们无非丢下几具尸体,过段时间照样会聚拢到一起。
以往拓跋义能够压制住这些人,无非是因为拓跋义手下就有草原部落的人,在这些人的带领下,拓跋义能够直接找到这些部落主要的栖息地,也就是王帐所在。
再难缠的骑兵他也是要吃喝的,烧掉这些骑兵的王帐,杀光他们的牛羊,屠灭他们的妻儿子女,这些骑兵也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可惜,这个办法不能应对于眼前的局面。
这些部落勇士显然是被某个人组织起来,特意来伏击他的,脱离不了这包围圈,别说去剿灭这些部落的王帐,就是想活命怕是都办不到。
滴滴答答的声音开始在拓跋义周围响起,那是箭矢撞在甲胄或者盾牌上的声音。
这些箭矢大多都是骨质箭头,想要穿透燕京四卫的甲胄和盾牌很有难度,只有少部分的铁制箭头能制造些许杀伤。
一名归队的副将随即向拓跋义建议道:“殿下!这些草原蛮子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看他们都是分属不同部落的,我们只往一个方向突破,其他人畏惧我们的兵锋,肯定不敢前来救援!”
这本来也是拓跋义自己的打算,归拢整队后再看准方向突围,但听到副将提起后,他却犹豫了!
能把自己引向这个陷阱的布局人,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吗?这破绽之后会不会又是另一个圈套?
远处原本一直挂着得意微笑的贺拔山此刻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一万多人真的把你吓到了吗?拓跋义!”
“可你最终还是要做出决定的吧!”
“快来吧!我可是布好了宴席,等着招待你呢!雍亲王殿下!”
同时,拓跋义身边的几名副将也在静等着自己的主帅做出决断。
大部分敌人都是从西北方向合围过来的,即便是现在,西北方向的敌人依然是最多的方向。
而拓跋义自己的来路,东南方向的敌人则最稀少。
这很正常,毕竟如果在拓跋义的来路埋伏了太多人,以燕京四卫的精锐程度,不可能发现不了。
按照常理,拓跋义应该立刻下令朝着东南方向突围才是,毕竟那个方向敌人最少,也是自己的归途。
但拓跋义想起了来时经过的白道,那条夹在两山之间并不宽敞的道路。
敌人只需要在白道临时设立一道关卡,便能堵住自己的退路,再在山崖上埋伏两个营的弓箭手,自己这些人恐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对方能够驱使这么多草原部落为自己卖命,同时还熟悉附近的地理,其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镇北将军,武川镇节度使,贺拔山!
以往拓跋义率军经过武川镇时,贺拔山总是十分恭敬,不仅会亲自来帐前拜会,还会自掏腰包犒劳拓跋义的军队。
没想到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贺拔山最终还是选择了和他舅舅站到了一起。
如果幕后主使人真是贺拔山的话,那白道就成了死道,只要自己率领大军踏足,白道就会成为自己的埋骨地!
相反,看似有着重兵包围的西北方向,或许才是生路!
只要冲过武川镇,茫茫草原之上,没人能够再让拓跋义停下。
自己部队还留有七八天的口粮,实在不济还能斩杀战马充饥,怎么着也能够对付半个月,足够自己带队伍绕过阴山回到张家口了。
拿定了主意后,拓跋义便不再犹豫,立马吩咐道:“所有人随我一起向西北方向突围!让这些人再见识见识天下无双的燕京四卫!”
“是!”
三名副将随即兴奋地应声,丝毫不惧远处那片正在发出怪异嚎叫的敌人。
随着拓跋义命令的下达,原本摆成圆阵的中营士兵,立刻向着前后方向展开,成两翼之势保护着中军。
两翼之间则是蓄势待发的骑兵们。
骑兵们紧握着手中的长枪,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都在等待拓跋义最后一声令下!
“出发!”
拓跋义平静地发出指令,同时夹了一下马肚,整支部队跟着自家主帅一起缓缓冲锋起来!
缓缓而动的骑兵就像是一只发现了猎物的雄狮,目光紧盯着自己的猎物,脚下步伐随之越来越快。
终于沉重的马蹄声盖过了草原勇士们的嚎叫,一条黑色的巨龙以无可撼动之势朝着这些还在游骑射箭的草原勇士袭来。
“哈哈哈!西北方向嘛!你倒是选择最热闹的一场!”
贺拔山站在山丘中乐不可支,随即向左右吩咐道:“风向正好!拿弓箭来!”
左右立刻将贺拔山常用的战弓奉上,这把战弓大的有些吓人,足有一人高,也就贺拔山自己身长雄伟才使得动。
拿到弓箭后的贺拔山并没有张弓,而是继续欣赏起燕京四卫们冲锋的英姿。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移到燕京四卫们冲锋的方向,好在落日的余晖并不刺眼。
拓跋义看着天边的落日和被余晖映的通红的云彩,心里又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自己选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