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说的很真诚,但殷四海哪里会信,不过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阁下尽管划下道来吧,我殷四海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只要你们拿得动,要多少拿去便是,算我资助二位豪杰的!”
张玄见对方不信,便说道:“刚才我手下打伤了贵府的护院,为表歉意,我愿意指点一下贵商会如何造船,不仅能让贵商会的远洋船行驶起来更加平稳,速度也能提升不少!”
殷四海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哈哈大笑。
殷四海的笑声持续了很久,仿佛他好久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一个原本北方牧马的草原民要指点他一个南方人怎么造船,这话怎么听怎么滑稽。
张玄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殷四海笑完。
殷四海笑过后,脸色突然变得很严肃,“两位是谁请来消遣我的?”
张玄只得再次重申道:“我说的都是认真的,并没有半分消遣殷会长的意思!”
“哈!”殷四海显然不信,“你要是来我这儿贩马我还能勉强信一信,指点我造船?你连南船北马都没听过吗?我需要你教?”
南方水网纵横,特别是长江流域的人自古就擅长操船,自然造船上的造诣也比北方高出许多。
而殷四海这种巨贾大富手下更是不知聚集了多少善于造船的能工巧匠,在他看来这天底下还没谁能指导他造船,更别提一个只会骑马的北人了!
对于殷四海的嘲讽,张玄仍是以微笑应对,“既然殷会长对造船知道的很多,想必知道什么是飞剪船了!”
飞剪船是张玄那个世界十九世纪才搞出来的顶级远洋帆船,其时速可以达到十二到十四海里,对于借用风力的大型远洋船来说,这个速度已经逼近极限了。
只不过飞剪船诞生后不久,使用蒸汽动力的轮船就登上了历史舞台,飞剪船还没来得及大放异彩就被轮船给碾过去了!
张玄在船上的一个月也没闲着,仔细观察过他乘坐的走私商船,发现连水密舱都没有,船只的制造技术还十分落后。
殷四海哪里听过飞剪船,但他又不想露怯,只好装着没听见。
张玄见状继续发问道:“那逆风行驶之法,殷会长总该知道吧?”
“那干船坞呢?”
“组合帆?”
......
张玄一连报出了十几个这个世界还没发展出来的造船技术,听到殷四海满头大汗。
他想指责对方是在胡说一气,但他毕竟很久没接触过造船了,怕是自己记错了反倒被对方拿住痛脚。
殷四海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六七月的天是真的热啊!你敢不敢让我叫人来?我就不信你一个北方蛮子真比我们南方人懂造船!”
张玄还没回答,田修突然插嘴道:“已经有人来了!人还不少,听脚步声很沉,似乎穿了甲胄!”
田修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叫嚷。
“鲁提辖,歹人就在里面挟持了老爷!”
紧接着一名大汉跳进厅堂来,怒吼道:“哪儿来蟊贼,敢欺负到殷老爷头上了!”
张玄听到鲁提辖的名字心里咯噔了一下,待看清来人没有书上说的那般面如重枣,鼻如悬胆,眼似铜铃,才松了口气,看来此“鲁提辖”非彼“鲁提辖”!
“鲁提辖就是他们!”紧接着又进来一名小厮,指着张玄二人道。
那鲁提辖大手一挥道:“速速给我拿下!”
身后立马涌进来十几名身穿甲胄的士兵,准备将张玄二人缉拿。
“慢着!”
你说慢着就慢着啊?你他妈谁啊?鲁提辖循着声音看去,发现说出这话的居然是殷四海!
鲁提辖随即换上一张笑脸道:“殷老爷有何吩咐?”
提辖虽然品级不高,只相当于后世的派出所长,但毕竟是官方人物,但对于殷四海的态度却好似家奴在面对主人一般,由此也可以看出殷四海在泉州的超然地位。
“吩咐不敢当!只是想请提辖先不要缉拿二人,我有点事还要跟他们说道说道!”
殷四海这会儿底气更足了,十几个手持利刃身穿甲胄的士兵自然比几十个持棍棒的家丁战斗力强多了。
自以为武力上占了优势的殷四海这会儿自然想的是彻底“揭穿”张玄,毕竟刚刚张玄说的那一大堆东西真的让他动摇了一下。
“明白明白!来人,把这二人拿下,先让殷老爷解解气!”
然而鲁提辖却误会了殷四海的意思,以为对方受了委屈想要亲自报复一番。
几名士兵随即持刀向前,而田修也从张玄身后绕到了身前,并把一只手伸到了衣袖里。
“停!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见鲁提辖误会了自己意思,殷四海连忙叫停,这才避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可这下可把鲁提辖搞蒙了,“那小的该怎么做,还请殷老爷示下!”
殷四海这会儿也顾不上客气了,“你就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殷四海说完又看向旁边的小厮,“你去船厂找几个最善于造船的师傅来,我要问他们话!”
小厮有些不明所以,搞不清楚为什么对付劫匪需要造船师傅,但还是听话地去了。
之后大厅内边泾渭分明地站成了两边,一边是张玄田修二人,另一边则是以殷四海为首,鲁提辖则侍立在殷四海身边,眼睛瞪大了盯着张玄。
这等威胁对于张玄来说就如同清风拂面,张玄接过殷四海叫人奉上的茶水,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张玄自己喝茶用的自然是炒青制成的茶叶,只需要用开水冲泡即可。
张玄的喝法虽然在燕京已经传开一段时间了,但在大乾泉州,这会儿还是主流的喝法。
那便是将茶叶打碎了,配上各种佐料,像是喝汤一般喝茶,是以有茶汤一说!
“这么喝茶也忒不爽利了,加的这些佐料也有些喧宾夺主了!”张玄摇了摇头放下了茶碗。
殷四海听见张玄的评论,顿时眉头一挑道:“你还懂茶?”
张玄笑了笑道:“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