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赵旋立即下令道,“快!立刻疏散周围的幼童,不要让他们靠近这里!”兵士们不敢怠慢,连忙驱赶看热闹的孩童。
赵旋见周围的孩童都被驱离了,这才抱起那个男孩,快步走进了附近的一个帐篷里,将他慢慢的放到了床铺上。
赵旋下令不得关闭帐门,又令人下山去请大夫,这才重新进入帐篷,打量着那男童。这个孩童脸色潮红,还在昏迷之中。赵旋拿来了毛巾,沾了凉水放在他的头上帮助他降温。不久,男孩虚弱的睁开了眼睛,赵旋连忙问道:“快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男孩迷迷糊糊的说道:“腿,腿......”话没有说完,接着又昏迷了过去。
赵旋知道自己大意了,连忙用手去摸男童的裤腿,入手之处只觉得湿漉漉、黏糊糊的。他心中暗叫不好,急忙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开了男孩的裤管。当裤管被割开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道扑鼻而来,赵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强忍着恶心定睛看去。
这一看之下,饶是见多识广的赵旋也不禁吃了一惊。只见男孩的小腿上有一道狰狞恐怖的伤口,又深又长,而且伤口处已经开始腐烂,白花花的蛆虫在里面欢快地蠕动着,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而男孩的整个小腿都已经肿胀得发紫,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大夫终于赶来了。赵旋连忙请他看了孩童腿部的伤口。那大夫仔细的查看过后,不禁皱起眉头,连连摇头。他转头询问站在一旁的赵旋:“这孩子腿上的伤已经有多长时间了?”赵旋摇头道:“他晕倒之后我们才发现他受伤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受的伤,除了他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
大夫无奈地说道:“目前的情况十分的危险,不是腿的问题,我没有把握能救活他。”赵旋也知道这孤儿的伤势严重,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得道:“还请先生按照常规的办法治疗吧,其他的事情不需先生负责。”
见赵旋这么说,那大夫也不再犹豫,立即从药箱之中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为男孩清洗着伤口,然后轻柔地将草药均匀地涂抹上去。最后,他用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做完了这一切,他转过身来,对赵旋嘱咐道:“我只能做到这里了,要想保住他的性命,我建议你再去请其他的名医来看看”。
赵旋让人支付了大夫的诊金,问道:“先生,您有推荐的名医吗?”那大夫摇头道:“一般的大夫恐怕也难以救活他,我看你这里也是处军营,如果能请来御药院的医官是最好的,否则别人也不好说。”
送走了大夫,赵旋就要派人下山去御药院,后来一想,这事恐怕还要自己去。于是取了马匹,带上两名亲兵,匆忙的下了山。
赵旋这几日也来过御药院,那守门的头领倒是也认得他了,见赵旋下马,连忙上前道:“赵龙图又来了,不知这次想找哪位医官啊,我替大人禀报?”赵旋点头道:“有些事情想找一下严医官。”
那头领摇头道:“赵龙图今日来的可不巧,严医官入宫去了。”赵旋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了罗知悌,问道:“那罗知悌医官在吗?”头领笑道:“罗医官在呢。”
头领亲自领赵旋进入了御药院,在经过一处药圃时,又看到了罗知悌。赵旋连忙走上前去,拱手道:“罗医官出来歇息一下吗?”罗知悌抬头见是赵旋,笑道:“嗯,有些累了,就出来给严大人种的罂粟浇浇水。”
赵旋一愣,仔细看了看那些幼苗,问道:“这些植物是罂粟?”罗知悌点头道:“是啊,用来止咳效果很好的。严大人出去大半天了,我就顺便帮他浇点水。”
赵旋又仔细看了一下那些绿色的植株,罗知悌见赵旋好奇,笑问:“赵龙图第一次见到罂粟吗?”赵旋点头道:“起码在临安时第一次见到。”罗知悌笑道:“这罂粟开花十分的好看,既可观赏又可药用,我也十分喜欢。大诗人杨万里还为它做过一首诗呢,诗中称它为花王。”
这下赵旋吃惊了,杨万里的名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没想到他还写过罂粟,不由的问道:“杨文节的那首诗是怎么写的呢?”罗知悌吟道:
“鸟语蜂喧蝶亦忙,争传天语诏花王。
东皇羽卫无供给,探借春风十日粮。”
罗知悌吟念完了,这才问道:“对了,还没有问赵龙图为何事来御药院呢?”赵旋道:“罗医官也知道我刚刚从鄂州回来,沿途带回来一些孤儿,其中一个孤儿腿部有一很深很长的口子,现在人已昏迷,普通的医师恐怕难以活命,不知道罗医官方便与否?”
罗知悌道:“你来的正巧,我倒是没事,只是你能确定外伤吗?我好提前准备些药材。”赵旋道:“不能确定,不过现在最要命的恐怕是这个外伤了。”罗知悌又详细的问了一下病人的情况,对赵旋道:“赵龙图先稍等一下,我去准备一下药材。”
到了三台山上,罗知悌拆开了孤儿刚刚包扎好的伤腿,因为上面覆盖了草药,他看不清楚具体的创面,于是又重新的清洗了一遍伤口。那个男孩此时又一次醒来了,他看着罗知悌在自己的腿上操作,但是咬着牙忍痛一声不吭。
罗知悌仔细的观察了创口,转身对赵旋道:“问题是很严重,搞不好这只腿就保不住了。”那男孩闻言,突然“啊”了一声,又昏迷了过去。罗知悌从药箱之中找出了几味药材,让赵旋找人去熬制。然后又取出了几味草药,亲自用药锤捣碎后,均匀的涂抹在患处,稍后又用布条重新将伤口包裹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罗知悌对赵旋道:“原先的大夫水平也是不差的,草药倒是也对症,不过这伤势太严重了,用药还是有些轻了。”赵旋问道:“这孤儿的伤腿能保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