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嗯,小家伙,我们终于见面了。”
电梯只有一个按钮,一路向下,刚走出电梯,杜大峰局长就眯着笑眼,乐呵呵的站在门口楚河。
楚河脸上的肌肉抽搐,心想这个世界果然癫成了我想象不到的样子。
——好家伙,稽查局分局局长杜大峰,可不就是门口易拉宝上的那个瘦小老人嘛...
之前听林校长说杜局长跟他发脾气,他一直以为杜大峰应该是个健壮粗犷的糙汉子。
比楚河还矮半个脑袋。
结果走到他面前的,就像是个在老旧小区里给年轻父母带孩子的爷爷,脸上充满了慈祥。
“呃...杜局长好。”楚河微微躬身,东方杰和邹启明也同样向杜大峰表示了敬意。
“嗯嗯,很有礼貌,长得也不错。怎么小余说,楚同学是个无赖呢?”
“局长,我好像没说过这话,我只是说他三观不太正而已...”
楚河:...
“林衡说你是他特意培养的学生,我可不信,不过现在看看嘛,身体倒确实不错,应该已经达到准战者的水准了吧。”
楚河心中一惊。
他从地下试炼所里出来也不过是2天的时间,自己又没做出格的事情,稽查局应该不至于专门派人盯着他吧,怎么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超越普通人了呢?
还是说,这老人只是看了他几眼,就可以知道他的情况?
“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杜大峰很耐心的解释道:“每个人身上其实都会有能量溢出,这种溢出就会产生微弱的波动,形成波纹。而感知这种波动,是每个稽查人的看家本事,这算不得多大的秘密。”
“波纹?”楚河虽然明白了其中的原理,但这字眼怎么听着怎么耳熟...
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了这所谓“稽查局华亭分局”的办公环境。
满屋子的书柜,满书柜的书。
还有些穿着中式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整理堆在地上一摞一摞的书籍。
看了半天,这稽查局分局,一点也不像是个督查天下战者,暗中一刀封喉的地方。
这里有序,还保持着安静,这里更像是个更小的图书馆而已。
楚河不禁由衷的发出感叹,“我还以为稽查局会像谍战片里的特务机关呢,怎么搞了半天,图书馆下面还是个图书馆啊?”
虽然周围人数不少,但并不喧闹,楚河的低声吐槽也变得清晰可闻。
或者说,稽查局的人感知都意外的灵敏。
某个字眼估计是刺激到了在整理图书的几个稽查员,他们转头,带着十分疑惑却又愤怒的眼神狠狠盯着楚河。
“楚同学,在这里你最好说话别那么洒脱。我说过,我们稽查局都是三观很正的人。”
楚河刚想张口再解释几句,但顿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
——这哪儿是什么三观正啊?这不就是脑子轴么...
对于这种人,尽量避免与他们争论比较好。
“走吧,去我的房间谈。”
杜局长走在前面带路,将三人带到了自己的一个小房间。
但余安忠在小房间门口拦住了东方杰和邹启明,只让楚河一个人进去。
屏蔽了左右,小房间里只剩下楚河,杜大峰和助理余安忠。
“闲话就不多聊了,一会还要派人把你们送回去,今天可是周末,华亭市到晚上可是很堵的。”
“楚河,我们查到了点关于你父亲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
楚河顿时就来了兴趣,“我爸?”
“嗯,是的。”老人家点了点头,“其实还多亏你从那个叫安利的人手里抢了他的手机,我们用了些技术手段,尽力恢复了数据。”
“哦?怪不得,我想怎么那部手机不见了。我还以为是自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所以,你知不知道是谁雇的安利要杀你?”
楚河摇头。
“就是你的父亲。”
楚河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我爸要杀我?为什么?”
“问的好,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还有,你父亲居然可以悬赏花500万来杀你,我们还很好奇,楚同学你为什么可以值这么多钱。”
楚河此时的脑子是懵的。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不管他前世经历过了多少乌烟瘴气的社会百态,得知自己的生父要杀了自己,心里还是无法接受。
“其实我们本来对你的父亲并不怎么感兴趣,我们只是想要查那个星屑水的走私事件而已。”
“可是调查后居然发现,你父亲的身份就像是个断了线了风筝,大家都知道有这个角色,但却怎么也摸不到线索。”
“杜局长,你是说——”
杜大峰点了点头,“就算找到了通讯局,我们都查不到安利和你父亲通话的信号地址,我们还挖了你母亲的过去...当然,这也和你母亲过去做的事有关,我们对于你父亲,几乎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可是,你们不是稽查局吗?连战者都能查,在同康你们还有查不到的人在?”
老人笑了,似乎早就知道楚河会问出这样的话。
“有时候查不到,也算是查到。知识就是力量,知道自己什么不知道,这也是一种知识。”
楚河被这话绕晕了,皱着眉头不明所以。
杜大峰不急不忙,掰着手指娓娓道来。
“第一,你父亲既然能悬赏500万,这至少可以说明,你父亲目前相当有钱。”
“第二,如果连通讯局都没有信号记录,那就代表着你父亲手上握着非常先进的技术。”
“第三,同康境内,连稽查局都查不到痕迹的人,只有可能是不在稽查局调查权限内的人。换言之...”
老人收起了自己的微笑,眼神开始变得认真而又凌厉,“你的父亲是个战者,而且是个非常高位的战者。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你父亲至少是一个丙阶战者!”
“丙阶战者?!”楚河一惊,立马想到了昨晚据说能一拳打飞人的张惊人。
他又想起了母亲楚潇常说的一句话:她出身不好,父亲是个非常出色的人...
——难道这是真的?这出色是指出色到了这种程度吗?
——所以我妈就是不告诉我爸的身份,是为了保他?
由着这个思路延展,楚河的脑子里突然如炸雷一般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那从医院带走我妈的,会不会不是双鱼座。
——而是我爸?!
“楚河?喂,楚河!”余安忠看楚河发愣,小声提醒道,“在想什么呢?”
“哦,没事。既然说起我爸,我想我妈了。她前阵子从医院失踪了,我很担心她,她可是胃癌晚期。”
“嗯,这件事我们也知道了。”杜局长端起自己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香洋溢了整间书房,“今天早上小余知道你的事情以后,特意吩咐人去调了那个路段的监控,你猜最后怎么样?”
“怎么样?找到我妈了?!”
“很可惜,没有。监控不是坏了,就是被人动了手脚,根本无法追踪。这点也说明了背后有相当先进的技术支持。”
楚河抽了口冷气。
曾经他作为高利贷老板,有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城市几乎到处都有的监控探头。
同康政府管这个监控系统叫做“天网”。如果有必要,这个城市街上的几乎每个人的行踪国家都可以给你调出来。
他曾经雇了几个人暴力催债,结果也都被“天网”给拍了下来,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
如果连“天网”都可以黑,那果真如眼前的老人所言,父亲那边的实力,必然深不可测。
“你还记得安利么?那个被双鱼座截走的犯人。”
“当然记得,就是他要杀我。”
“本来我们计划是要活捉他,把他发展成内应。稽查局根本不担心他会反水,哪怕他透露给我们假情报,我们都可以反向推导出接近真实的情况。”
“但问题是,现在他没了。”
“没了?什么叫没了?”
杜大峰叹了口气,“就是字面意思。整个华亭的天网自从那天晚上以后,都再也没捕捉到过这个叫安利的人。”
“那会不会已经逃走了?或者是伪装得特别好?”
“那几乎不可能”余安忠接了话,但他也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他有这个自信,“我们推测,安利已经死了,被双鱼座处理掉了。”
“什么?”
“小余跟你说过双鱼座吧,楚河?”
楚河点头。
“那为什么双鱼座从你们那边截走安利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动手呢?”
这一点楚河曾经也想过,并没有想通。
“结合安利是接到你父亲的委托来杀你,我们可以大胆的推测,双鱼座是截走安利,送到你父亲那边去了。也就是说...”
楚河眯起了眼睛,他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个推测,“是我爸杀了安利?”
杜大峰点了点头,“由此,我们还能推测出另一个可能性,你那个神秘的父亲,最近一定待在华亭。他在随时观察着对你的暗杀结果。”
楚河沉默,若有所思。
——原来我爸一直在看着我么?
——可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呢?
——狗血肥皂剧里怕皇子夺权的戏码,这也说不通啊!我爸又不可能是皇帝。
——呃,不会我爸真的是皇帝吧...
他抬头望着一脸和睦的杜局长,眼睛却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凭借几乎为0的线索,稽查局这么快就推导出了调查的方向,并且确认了他的父亲可能是个重大隐患。
至此,楚河终于明白了他们口中那句“知识就是力量”,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楚河思考了一会,主动发出了自己的疑惑,“杜局,就算我那个没见过的父亲神通广大,这和今天你们大费周章把我带过来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就算看在东方学长和林校长的面子上,应该也不至于让堂堂一个局长亲自找我聊这么久吧?”
书房的气氛霎时凝固下来,只剩老人手中茶杯的热气在氤氲缭绕。
几秒钟后,老人忽然哈哈大笑,脸上似乎是对楚河有着些许的赞赏。
余安忠也跟着微笑起来,“局长,我的评价没错吧。虽然我们稽查局不收,但我们有时候也需要这样的人才。”
“是是是,小余,你说得没错。这股机灵劲儿,还真需要个无赖才能拥有,我们那群整天抱着红宝书的稽查员们实在太死板,做不来,做不来。”
楚河满头黑线,似乎在稽查局这里,他无赖的这个形容词就已经定性了...
“越调查,越分析,我们就越觉得你父亲的身份极其不简单,他甚至能调动十二星座这样的强人,已经是足够威胁到国家安全的存在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价值,楚河。”
“要吊出你的父亲,你就是最好的鱼饵。”
刚才还在哈哈大笑的老人,突然脸色变得极其冷峻。
“我们希望,你能够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