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微微一笑,开口打断了表弟的话:“不需要统一口径。”
解释道:“我们说的一模一样,反而会弄巧成拙,惹人怀疑,适得其反。”
“再者说,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只要不乱说,把当时情况和我们与邓龙陈木等人的矛盾说清就行了。”
“可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平说:“这个时间点,我们本该走在回家路上了。所以我们应该出去。”
“别人都出去了,我们单独留在宿舍里,这不正常。”
“好。”
两人刚刚想走,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皮鞋踩踏瓷砖的声音。
听起来有三四个人。
来了。
果然,声音越来越近,推开了他们隔壁宿舍的门。几秒钟后,他们的门也被推开了。
张平打量着来人。四人,班主任和数学老师,带着两个男警察。
班主任给警察介绍道:“他们就是张平和张瑞。”
这一刻,张瑞人都快吓傻了。
张平则一脸诧异的问:“老师,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只听看起来年纪很轻的警察说:“有件事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可以。”张平点了点头。
“你们的同学昨天晚上死了,这件事你们知道了。”
闻言,张平张了张嘴巴,有些惊讶的问:“谁啊?”
张瑞则心虚的低着头,不敢和四个大人对视。
数学老师说:“是代兴。”
“代兴?”张平先表现出了震惊,而后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最后脸上露出了悲伤之色。
他的所有动作表情变化,都被警察看在眼里。
当然,这也是张平刻意为之。
“唉,我的兄弟啊!”张平说着,眼泪忍不住的滚了出来。
然后迅速抹去眼泪,止住了悲声。
他的举动,虽有些心机成分,但更多的,还是真情流露。
代兴是真真正正救过他小命的兄弟。
初三上学期的那天夜晚,他被初二年级的人从背后下黑手。
被势大力沉的一脚踢飞在地后,瞬间就涌上来了四五十个人围着猛踢。
当时若不是代兴急中生智,冲进一旁的花园里找到一把锄头。
挥舞着锄头大喊:“谁敢在打我大哥,我就要谁的命。”
若不是他的话,张平不知道自己该能不手脚健全的站在此地。
一个年轻的警察看着悲伤的张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代兴一个公道的。前提是你们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我们配合。”张平带着哭腔说道。
“跟我们走一趟吧。”
就这样,兄弟二人随着警察走出了宿舍。
还没出宿舍楼的大门,张平就看到了一个警察和地理,生物两位老师,以及六位班上的同学。
关于这几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张平一时没有想通,不过他知道这不重要。
见同学们脸上都挂着不知所措的慌张,老师脸上也同样没有好脸色。
与他们对视之后,张平也站到了同学身边。
而刚才去宿舍里找到他们的两位警察,和班主任老师低语了几句后。他们又折返回了宿舍楼中。
他们的耳语,张平听了个大概。意思是现在人还不齐。
张平心说:“人自然不齐。”
因为有些人昨天晚上就离开了学校。有些人则是昨夜外出未归。他们的行李还在宿舍里没有带走。
估计是看着警察和老师包围了学校,以为是抓他们开房的,不敢进来了。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后,那两位警察和班主任老师神色不悦的走了出来。
“走吧。”一中年警察说。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被带出了学校大门。
张平看着周围对他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两三百名师生,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心中对自己开玩笑道:“又要进局子,你还真是和条子有缘呐。”
不过想想也是,道上的哪个大佬不是警局的常客?
看着正在鸣笛的警车和一个个神情严肃的警察,这一瞬间,他仿佛听到耳边响起了悦耳歌声: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叱咤风云我绝不会往后看……
见班上其他同学和各科老师都早已在校门外等候。从他们眼中,或多或少都能看到不安的神情。
看着他们如此软弱,张平心中得意,一时之间竟不觉慌张了。
转头看向昨晚他和老代分别的地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看向了别处。
因为镇上的警局距离此处还不到一公里。加上需要带走的人数太多。所以张平这次没能坐上警车。
这让他有些失望。
哪有大佬被押送着步行的?
这让他想起了野猪林的林冲。想到了飞云浦的武松。
他看不起林冲。
武松才是他认可的好汉。
不过他现在还只是嫌疑人,自然不需要展示他的本领。
一行人在警察的陪同下穿街过巷,引得街上行人议论纷纷。
有个头带蓝色头巾的妇人似乎在人群中找到了他家亲戚,赶忙询问:“小波。你们咋个啦?”
张平看向了钟波。有些好奇他会如何作答。
“大娘,不有咋个。警察要问我们点事情。”
在村民们诧异的目光中,一行五十余人走进了警局大门。
聚在审讯室外,警察去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后,便开始提审了。
“我喊到名字的进来啊,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晏飞。”
大约十分钟后,晏飞拉开审讯室的门出来了。一脸懵逼的站到了人群一侧。
“哎,小飞,他们问了你什么?”
“不许交谈。”一个年轻警察大声呵斥道。吓了说话的龚子昌一跳。
“孙丽。”这时审讯室里面有人喊道。
“到。”报了一声到后,孙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了审讯室的铝合金门。
张平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众人,他们的情绪都很低迷。
看得出来,第一次进局子的他们很是慌张。
张平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他多少也有些紧张。
之前虽也曾卷入命案之中,但他心里清楚事情全貌。知道该进班房的人是谁。
如今他对整件事情所知甚少。很怀疑警察会不会把他列为重点嫌疑对象。
情况不妙啊!
时间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缓缓流逝。看着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去,又一个接一个的出来。
看着同学看向自己时闪躲的眼睛,张平心里愈发的不安。
“为什么会是这样?”
“莫不是他们真的对我有想法?”
“也是,毕竟我都是恶名在外的老角色了。他们怀疑我很正常。”
“不过代兴是我的人,就算是怀疑,不是也该怀疑天狼帮吗?”
“哦,他们是想从我这里问出足够多的信息。”
“想给我施加心理压力,让我在恐惧的作用下知无不言。呵呵,低级的手段。”
情况不知是不是真如张平所想,他确实是最后一个被叫进去的。
“小伙子,还是不肯老实做人吗?”说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警察。
此人是张平一个亲戚。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扯上的关系。但父亲让他称呼此人为:三大爹。
去年爷爷过生日时,他也到场了。记得他提着一盒花生牛奶和一包十块钱还是多少钱的豆奶粉。
当时这位三大爹还与他有过一番很愉快的交谈。
对他说了一大箩筐吃公家饭的好处。告诉他许多做坏事的惩罚。
“瞧您说的哪里话,我现在已经很老实了。”因为审讯室里还有一位年轻女警察在场,张平便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亲近。
老警察冷笑道:“我没记错的话,这都是你第三次来这里了吧?”
张平点了点头,苦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老警察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张平的眼睛,给他递过去纸和笔,说道:“把你昨天到现在的详细经历写下来。”
张平接过纸笔,轻车熟路的开始做笔录。
他知道对方想问什么,所以把所有信息都写的很详细。
比如为什么会出去喝酒。是谁的主意,中间谁又说了什么。
比如他们是从哪里,以何种方式离开的学校。
把谁谁谁建议去哪里玩都写在了纸上。
到了目标地点后,是谁接待的他们。
又是谁点的酒水,谁唱了什么歌。谁劝他学着喝酒。谁谁谁又喝了多少。
离开后又经历了什么什么……
写的同时,还回答着两位警察冷不丁问出的问题。
看过他的笔录后,两位警察又向他详细的询问了邓龙一行几人的身份信息。
并询问他们之间的矛盾起源和为什么发展到如今地步。
张平口述完毕之后,老警察又递过来一张纸,让他写在纸上。
一切按照对方要求完成后,张平问:“能不能告诉我代兴是怎么死的?他,他,他现在,在哪里?”
“酒精中毒。人还在医院。”老警察说。
闻言,张平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老警察说:“这次算你运气好。你只有十四周岁。否则你难逃其咎。”
“意思是你跑不脱。”
张平在心中冷笑:“莫非我还不知道什么叫难逃其咎吗?”
“小伙子,酒不是个好东西。能不沾染,就不要沾染。出去吧,没你什么事了。”
闻言,张平彻底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他又成了无罪之人。这真是老天保佑。
“好。”说罢,张平面带微笑的走出了审讯室大门,拉开门走了出去。
老警察在其后跟了出来,对众人说:“你们可以回去了。”
至此,整个中学时代,彻底谢幕。
中考成绩出来那天,张平一大早就跑到了学校门口。想去看看自己过线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