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寿子立刻道:“不,不,没有世子,哪里有奴才的今天,奴才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关宁看着他清澈善良的眼睛,不由有些不忍。
“一会你离开后,就当没有见过我知道吗?”
“知道,世子放心!”小寿子猛的点头。
“另外!”关宁停顿了一下,眼神变的严肃:“另外,你早些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后路?”小寿子一惊。
“世子,你的意思是?”
关宁隐晦道:“西凉叛军看似已经达到巅峰,但我估计这只是开始而已。”
“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寿命,气数已尽,回天乏力,屡见不鲜。”
“你身处皇宫,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小寿子很聪明,当即一凛,反应过来关宁暗指的是什么,双眼有着一些慌乱和不安,有这么夸张吗?
良久。
“好。”
“世子,奴才明白了,你放心吧。”小寿子挤出笑容。
关宁又道:“如果需要帮助,去静安寺,那里的阳文方丈是我的人。”
“多谢世子!”小寿子激动,他是一个阉人,只有关宁真的拿他当朋友,当亲人。
关宁露出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是!”
小寿子行完礼之后,便拉开一条门缝,悄悄离去了,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人走后,关宁回到桌前,将信封下的另外一张宣纸拿了出来,这也是让小寿子偷偷帮自己弄的。
这是一张并不完善的皇宫地图,大概有个七七八八,都是小寿子在宫中当差这么久所了解到的。
即便才七七八八,但地图已经复杂的犹如一个巨大迷宫。
宫阙无数,大道交错,伴随着许多巷子,没有人带,绝对是要迷路的。
关宁将目光锁定在袁湘所在的宫殿,而后开始用笔在上面书画,模拟,刚模拟到一半,察觉路线不行,便又重来。
一整夜,他都没有歇息,而是在研究皇宫的地图,为接下来做准备。
“……”
时间飞逝,眨眼就是七天过去了。
昭陵那边,情况不明,但关宁知道一来一回不可能这么快,而这一天,楼心月信的来了!
信中说她们已经到了梓州一带,并且被袁司马的人成功接应,期间也曾遇到一些不明人士的跟踪,但均被圣莲教的人给解决了,算是有惊无险。
收到这封信,关宁彻底心安,也正式开始计划。
他先让小寿子帮自己给裴南音带了一封信,让她帮忙准备两匹快马和一些御寒的热水和衣服。
然后他又在宇文洪都的跟随下,偷天换日一般的将部分黑火药放在了逃跑的必经之路上。
最后,他回到宫殿,静待时机。
这天晚上,大雪纷飞,除夕夜。
今年的除夕非但没有往年的热闹,皇宫也没有任何节目和庆祝,甚至沉浸在一种死气当中,这都是因为西凉叛军已经席卷整个西南了。
驾,驾,驾!
一匹快马冲入皇宫,未去觐见天子,而是率先找到了远在后宫的珍妃。
本来平静如水的宫阙顿时激起千层浪!
“好啊好,本宫就知道关宁这个小兔崽子在撒谎!”
“我看你这次活!”
“来人,摆驾,本宫要觐见陛下!”珍妃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因为很多原因,她无法置关宁于死地,这一度成为了她的心病。
“是!”
火把四起,珍妃车驾深夜前往御书房,拉响了火山爆发的序列。
另一边。
关宁换上了一身新的黑色劲装,笑呵呵的找到宇文洪都:“宇文兄,今日除夕,不如陪我喝几杯?”
宇文洪都站在那里,高大的犹如一个雕塑,闻言,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除夕了……
他望着死气沉沉的夜晚,完全没有除夕的氛围,不由苦笑了一下。
“我有任务在身,不能喝酒。”
“关大人,自己喝吧。”
关宁拔开瓶塞:“美酒佳节,岂能错过?”
“这里这么多的大内侍卫,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宇文洪都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关宁挑眉。
宇文洪都犹豫许久,看了看四周,最终松口:“好吧。”
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风雪,和关宁进了屋。
关宁亲自斟酒,还让人弄来了几个小菜,加上火炉旺盛,这寒冬腊月的,倒也还算是舒适。
“宇文兄!”
“关大人。”
二人对饮,喉咙发出嘶一般的声音。
酒水很烈很烈。
关宁笑道:“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
宇文洪都道:“虽然你我道不同,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也没有那么做的道理。”
关宁笑着,直接干了一杯,还特地向他亮了亮杯底,以示满饮。
宇文洪都以为他是有什么心事,浓密的眉毛微微一蹙,道:“等昭陵那边的人回来,顺利找到模具,你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陛下做出了承诺,想必不会食言。”
关宁还是笑了笑:“但愿如此吧。”
“对了,最近战事怎么样了?”
宇文洪都蹙眉,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了担忧之色。
“因为大雪封境,西凉叛军的骑兵进攻脚步被限制了。”
“这是喘息的机会。”关宁点点头,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冷兵器时代冬天打仗是非常麻烦的。
“但情况仍然不太好,各地藩王都有异心,哪怕是朝廷的军队人心也不齐,加上国库,军队的腐败,不是一时半会能调整过来的。”
“今天京城听说又冻死饿死了不少人,有大臣请旨开仓放粮,遭到了陛下的拒绝。”
“唉,不知道京城还会恢复吗?”他叹息,或许是因为惆怅,又喝了一杯酒。
关宁倒是没有惆怅什么,只是为那些死去的百姓感到同情。
“你想过自己么?”他话锋一转。
“自己?”
“你是说我?”宇文洪都愣了一下。
关宁点头。
宇文洪都蹙眉:“我生是陛下的臣子,死是陛下的亡魂!”
关宁再道:“你有没有想过,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是谁?”
宇文洪都蹙眉,有些不悦:“你到底想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