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王还想劝些什么。
但这时,一阵阵清脆的鞭声却在殿外响起......
这叫“净鞭”。
意味着接下来要正式上朝了。
官员们纷纷动身,朝殿外走去。
安阳王也站了起来,伸手拉了拉津海王的胳膊。
这位王爷虽有些不情不愿,但也还是跟在后头,一同朝着金銮殿方向走去。
而朝房虽说是大臣们专门用来等候皇帝上朝的地方。
但其实等进了金銮殿,他们还得再等一会儿。
不过,也就一小会儿......
“陛下与太后驾到——”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声响。
只见两大一小三道身影从大殿一侧走出,途中手牵手,有说有笑,活脱脱的像一家三口。
如果是以前,对于这一幕朝臣们虽然会暗暗咂舌,但也不会多想。
毕竟太后与岐王关系非同一般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闻,二人都没有想着要刻意隐藏。
再加上岐王跟小皇帝关系也还算不错。
连小皇帝也没说什么,那无论是宗室还是大臣,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外面凤鸣岐山的传闻都快要传疯了!
傻子都知道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所以岐王如今跟太后母子的关系越显暧昧,就越发让人觉得外面那传闻不像是空穴来风......
太后她,该不会真决定裹挟小皇帝禅位了吧?
站在朝臣最前端的津海王和平阳王等一众宗室之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尤其是津海王,那藏在袖袍下的拳头都快攥出血来了!
而,虽说是垂帘听政。
但太后与皇帝也并不是一同出现在群臣面前的。
仅有一张龙椅在前。
龙椅之后,有珠帘相隔,只能模糊看清人影,是为“垂帘”。
以往因为要保密身份的缘故,所以岐王都是跟太后站在珠帘之后的。
但自从年关之后,路苍澜的身份公开了,慕容世嬿便也就不愿再委屈他了。
虽并未直接授予什么官职,但还是以一介客卿的身份,许他赐坐于龙椅之下,诸臣之上。
见王不拜。
这种感觉路苍澜自问也挺熟悉的,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大周的时候?
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任何不适......
而今日,就在路苍澜安顿好太后跟小皇帝后,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却见小司岚正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嗯?”
路苍澜下意识的回过头来。
却见小司岚冲他招了招手,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母后特意交代,说让仲父今天跟岚儿坐在一块儿。”
路苍澜一怔,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珠帘后那道高挑曼妙的倩影。
慕容世嬿红唇微抿,未曾开口,只是冲他柔和的眨了眨眼,意味不言而喻。
路苍澜又扭头,将目光扫向在场群臣。
却见众臣神态各不相一......
沉默片刻后。
路苍澜最终还是收回锦袖,轻轻揉着她的脑袋,柔声呵斥:
“不许跟着你母后胡闹。”
随后便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眼瞧着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站在最前端的平阳王等人这才算是无形间松了口气。
虽说以前在年关的守岁国宴上,小皇帝不是没拉过这位岐王共坐尊位。
但那时毕竟也只是宴席场合。
他们这些燕室贵胄还可以安慰自己,场合算不得太正式,不能当真,完全可以看成小孩子的胡闹。
但这会儿可是正儿八经的上朝!
这要是真让皇帝拉着一个外人坐在龙椅上,那成什么了?
唯有津海王。
当他看见路苍澜竟然拒绝了小皇帝的邀请时,神色竟然还略带一抹惋惜?
其实刚刚若岐王真的坐了上去,那他反倒还真乐见其成。
因为那样一来,自己可就完全就有理由站在大义的立场上,痛斥他欺压幼主,野心昭然若揭了......
甚至还能连带那草原来的女人一起责备!
届时,就算不能赢得所有大臣的支持,间接收回权势,但好歹也能恶心恶心他们。
顺带拖延他们想要禅让的节奏,为他们燕国宗室赢得一定的准备时间。
但现在看来。
这小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谨慎啊。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至少面上做的还是无懈可击,让人挑不出什么出格的毛病来。
这种时候自己若是贸然发起进攻,只怕不仅不会起到任何效果,反而还会惹来什么“嫉贤妒能”的名声?
毕竟,如今岐王于国有功,有目共睹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又一声尖锐声响起。
只见下方朝臣中,有几人先后眼神交换。
紧接着赵业便站了出来,手捧玉圭,高声道:
“启禀太后,臣有本奏。”
“讲。”
“太后,臣此番回京途中,听到近来素有传闻,说这岐山之巅,有凤凰出没,云翔高空,长鸣啸天,乃世间罕见之绝景!”
原本还在心中谋算的津海王一听这话,心中“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
果然。
珠帘后的慕容世嬿闻声淡笑,很是配合的出声问道:
“哦?那倒还真是怪了。
“这世上真有凤凰这等神物吗?”
赵业正色道:
“当然有!
“山狐唤名,鱼肚藏白,真龙入梦,凤鸣岐山......
“臣以为,这等神物自古不绝,只是俗世之人常常难以窥见,便觉得不存在。
“但当它们每次被人看见时,都常常意味着某种吉兆。”
“吉兆?”
慕容世嬿眸光扫视了朝臣一圈,点明了话语中的重点,再次问道:
“那爱卿以为,这凤鸣岐山于我燕国而言,是何吉兆?
“要知道,这岐山乃是大周的国土,并不属燕啊......
“就算有吉兆,那也应该落在女帝的头上,跟我燕国有什么关系?”
看似在质疑,其实却也是在引言。
赵业呵呵一笑,一如那日在牢狱般,坦然答道:
“回太后,岐山之境虽不属燕,但岐山之人,却在我燕啊!”
此话一出。
在场众人皆是默契的将目光全都移向了那方王座之下。
而那里,正有一名身穿锦衣蓝袍的青年微微挑眉,略显无奈的挠了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