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
绝对的神童!!
古有曹冲五岁称象,今有路元清三岁辩险。
就这说话的方式。
就这思考的逻辑。
简直就跟当年的岐王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有此子在,路家下一代无忧矣。
看来他们大岐,注定是要国运昌隆了啊......
贺游感慨一声。
本以为一个小儿就能有如此缜密的逻辑就够让他惊讶的了。
但谁曾想,路元清的话竟还没完!
他只是将目光从贺游身上移去,重新落入到面前的湖水中,伸手指着那群争相抢饵夺食的鱼群,淡淡的笑道:
“而且,贺叔不觉得观察这些鱼儿很有意思吗?
“平常时候,他们藏匿水中,小心谨慎,即便是专业的渔户,也很难将它们打捞上来。
“但现在,我却只要撒下去一丢丢的饵食,就能让它们忘记危险,争相抢破脑袋,暴露在眼前。
“甚至就连生死......也全然在我一念间。”
言尽于此。
贺游却听的是背后汗毛一阵炸立。
目光死死的望着眼前小小人儿的侧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说,刚才的辩险,只是让他震惊这小子的天赋,赞一句真不愧是路苍澜的儿子!
那么此刻,这小子话里所针对的,难道真的仅仅只是鱼吗?
明明还那么小。
但这意味深长的语调却好似一位天生的帝王!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这小子刚才的话究竟是不是在敲打?
贺游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如果说,百年乱世真的能在他们这一代人手中终结的话......
那么这小子,绝对会是下一代盛世的缔造者!
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贺游眼中的目光愈发复杂。
原本心中因年龄而有的轻视之心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只要再多给这小子一些成长的时间,那他将来的优秀,绝对不会逊色于他父亲多少......
就在贺游思绪越陷越深之时。
却听一道淡笑骤然从不远处的凉亭传来:
“行了,小帅,别听这小子瞎胡咧咧了,他才多大?懂个屁啊他。”
贺游猛然回过神来。
却见不远处,路苍澜正微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贺游这才像是回过神来,在恭恭敬敬的冲着路元清行了一礼后,这才迈开腿,继续朝凉亭走去。
“臣贺游参见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贺游撩开袍服,就朝着路苍澜拜去。
路苍澜赶忙将他扶起,笑呵呵的说道:
“行了,这儿又没外人,咱们兄弟之间这么客气干什么?”
贺游低头,微笑着说道:
“陛下厚爱。
“但臣却不敢忘记先是君臣,然后才是袍泽兄弟。”
路苍澜挑了挑眉,身体倚靠而去,端着手中热茶杯,话语轻松的调侃道:
“嘿,我记得我今天叫来的是你小子吧?
“这怎么反倒给我一种好似是书生那家伙站在面前的错觉呢?”
大约是因为曾是读书人的缘故,儒家思想已经深入脑海。
所以身为书生的『恶蛟』,平日里几乎可以说是五虎中,最『遵纪守礼』的那个。
或者说的再直白点......
就是死板,循规蹈矩。
因为私下里,路苍澜本人其实是没什么架子的。
所以以往在鹿鸣军的时候,大伙儿只要是跟他相熟,几乎都会有的没的跟他开两句玩笑。
但唯有那个书生。
不管是私下里还是正式场合,他都是从始至终的不苟言笑,时刻注意尺度的拿捏。
为此,其他人平日里可没少借机调侃。
都说这小子如果放在历朝历代,那绝对是在定鼎江山之后能功成身退的那一个!
甚至结果也确实如此。
想当初,他们鹿鸣军将校们举家搬迁,逃离白玉京之时,并不是没有受到阻力。
只是这些在其他人眼中颇为麻烦的阻力,在到了这个书生面前,却是意外的轻松......
也是自那之后。
心思敏锐的贺游便隐约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
那就是『遵礼』。
即,时刻注意君臣有别。
哪怕他并不认为如今的路苍澜能干出跟昔日女帝一样类似的事......
但翻遍史书。
君臣嘛,总归是有别的。
皇帝可以拿你当兄弟,但你要真蹬鼻子上脸,那就属实是不知好歹了。
小心一点总没错!
而且你看。
其实不光是书生,连明先生,大黄他们,不现在也都是在尽量收敛自己吗?
当然......
那个傻大个是个例外。
但他本身就是个莽夫,你对他要求太高是不是也不太好?
贺游想着,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路苍澜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抿嘴说道:
“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贺游摸了摸鼻子,赶忙恢复着正形:
“没什么......
“就是看到咱们的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就如此聪慧,想来咱们大岐将来兴盛有望啊!”
“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你还指望他能干什么?
“不败家就不错了!”
路苍澜撇了撇嘴。
虽然言语间尽是贬低之意,但目光却一直紧盯着不远处那道小小人影。
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显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仔细观察,他也发现了自己这个儿子的天赋。
只是作为一个老父亲,在外人面前该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而贺游到底也懂事儿,可谓给足了路苍澜面子,连忙正色辩论道:
“人都言三岁看老。
“就咱家太子这表现,只要找个好老师,不愁成为不了有道明君!
“陛下您可不要妄自菲薄,到头来打击了咱太子的信心嗷!”
“哎,再说吧再说吧......”
路苍澜假惺惺的打着圆场:
“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
“这兔崽子就算再怎么要翻天,那也是下一代的事儿,跟咱这代人没什么关系。”
“嗯......这倒也是。”
贺游想了想,附和之余,拱手作揖问道:
“那不知陛下今日得空诏臣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啊?”
路苍澜倒也没隐瞒,扭头望着亭外雪景,喃喃说道:
“魏国的仗虽然在今年打完了,但这仅仅也只是个开始,我们还不能停下脚步。
“准备准备,明年开春,南下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