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姝死死盯着她,声音冰冷地问道:“把你知道的都如实招来,自有王爷与本宫替你做主。”
那乳娘惶恐地跪下,身体抖如筛糠,道:“这几日王妃忙于花朝节事宜,我们主子因有照顾大公子的原因,便可以偷闲。可一个多月的孩子最是闹腾,主子受不住吵闹,这才让奴婢给喂食了安眠的药物。奴婢也惶恐,只是主子说喂食一点不碍事,奴婢这才不得不听命行事!”
宋侧妃瞬间暴跳如雷,一把冲上前抓住她的头发,面目狰狞,厉声道:“胡说!本宫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快说,你是谁派来的?”
宋侧妃的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人,她怒发冲冠,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莫不是沈芷瑶派来的?”
那声音凄厉尖锐,饱含着无尽的愤懑与不甘。
那乳娘泣不成声地说道:“主儿,事已至此,奴婢着实为大公子感到心痛,您莫要怪罪奴婢……”
江淮姝于一侧冷眼观瞧这一幕,始终缄默不语,她面容沉静如水,眼神却透着幽深的思量。
睿安王怅然摇头,轻声喟叹:“不堪大用啊!”他眉头紧蹙,目光中满是无奈与怅惘。
他原以为宋雪妤虽家世不显,然终归是嫡出之女,自幼接受良好教养,断不会使出这般手段,即便遭人构陷,也应时刻保持清醒理智。
可当下的宋侧妃面容扭曲狰狞,发丝凌乱不堪,哪还有半分名门贵女的端庄仪态?
宋侧妃转头望向一旁的几位乳娘,目光中饱含威胁之意,声色俱厉地问道:“本宫素日里是如何照看的大公子,你们皆历历在目,你们讲,本宫可似她所言那般不堪?”
那几位乳娘惊惶失措地跪地,身躯颤抖不止,战战兢兢地应道:“回王爷,宋侧妃平日对大公子的确宠爱有加,可今日之事,奴婢几人实不知情。”
宋侧妃怒不可遏地紧紧揪住告发自己的那个乳娘的衣领,双目圆睁,切齿痛恨地问道:“沈芷瑶究竟给了你何种好处?竟能令你使出这般手段来诬陷本宫?”
那乳娘惊恐万状,唯有不停地跪地磕头,额头上已然磕出斑斑血痕。
她涕泗横流地说道:“王爷圣明!庶福晋尚在禁足,奴婢怎敢与她有所往来?我们主子行事败露却不肯承认,欲让奴婢顶罪,可奴婢不过是奉命行事。倘若不从,奴婢的家人便要遭殃,奴婢着实走投无路,还望王爷为奴婢主持公道啊!”
宋侧妃不顾一切地跪地向前,死命抓住睿安王的裤脚,泪如泉涌。
她悲声说道:“王爷仅有祁煜这一个孩子,妾身岂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更何况妾身抚育祁煜良久,一直关怀备至,府中下人皆有目共睹啊!”她的脸上涕泪交加,妆容早已狼藉不堪。
睿安王捏住她的脸庞,缓缓摇头,满脸皆是失望与痛惜:“芷瑶仍在禁足,她能通天的本领构陷于你?雪妤,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宋侧妃心知,王爷依旧不肯信她。
她眼神空洞,瘫软于地,仿佛全身的力气皆已被抽离。
旋即她望向一旁的王妃,手足并用爬至王妃脚边,紧紧攥住王妃的裙摆哀求道:“娘娘!求您为妾身作主啊!妾身的为人您再清楚不过,即便妾身对绮梅和沈芷瑶恨之入骨,也断不会加害她们的孩子啊!”
江淮姝神色冷淡地凝视着她,目光冰冷如霜,淡淡言道:“正因本宫知晓你的品性,这才放心将孩子交予你抚育,可你此番行径,令本宫寒心至极,甚至令本宫怀疑,往昔所识的雪妤是否只是你的伪装?”
宋侧妃绝望地看向江淮姝,泪雨滂沱,声音沙哑悲切地问道:“娘娘!难道连您也不再相信妾身了吗?”
江淮姝缓缓闭眼,重重地长叹一口气。
念着往日的情分,自己便帮她求情一次,可这次之后,她在心底暗暗发誓断不会再相信她。
江淮姝款款跪地,声音轻柔却坚定地说道:“王爷,此事宋侧妃的确照顾不周,可下药之事仅凭一个乳娘所言,实不足以作为确凿证据,还请王爷从轻发落宋侧妃。”
见江淮姝肯帮自己,宋侧妃眼中泪光闪烁,感激涕零,随即顺着她的话继续辩解道:“王爷,妾身有两个贴身婢女,就算妾身真的要做这样的事情,也定然是让贴心的婢女去做,怎可能让一个交集不多的乳娘去做?这岂不是给自己留下把柄,让人有了刻意告发的机会?”
睿安王心中自然明白事情的经过,可是大公子被人下药之事已然发生,自己便得给众人一个交代。
他对宋侧妃的失望,更多的来源于她在这突发事故面前没有丝毫的应变能力。
睿安王冷冷地吩咐道:“罢了,既然王妃替你求情,祁煜也已经平安无事,本王就饶恕你这一次。可若再敢有下次,本王定不会轻饶你。”
元福微微欠身,轻轻出声问道:“王爷,那这乳娘?”
睿安王发出冰冷如霜的声音道:“残害皇嗣,其罪当诛!”
元福便心领神会,赶忙回答道:“是。”
那乳娘满脸的不可置信,脸色惨白如纸,她拼命挣扎着,被护卫架出去的时候,嘴里还在声嘶力竭地求饶。
宋侧妃跪地,恭恭敬敬地向王爷磕头,随后又转向王妃也磕了一头。
她用着沙哑且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道:“妾身谢过王爷,谢过王妃。”
江淮姝起身,身姿优雅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冷淡,没有理会她的话。
睿安王则面带微笑地逗着祁煜的脸蛋,祁煜也仿佛知道父王就在身边,他虽然虚弱,可脸上还是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宋侧妃见无人理会自己,立马便明白了过来。
她神色黯然,淡淡出声:“妾身告退。”随即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在乳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自己的寝殿的时候,寒梅和梦霜已经等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