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淮姝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便张口解释道:“那日你出府后不久,我与宋雪妤在廊下相遇,自然免不了要争吵一番,她与婢女偶然提到了你与靖安王举止亲密,我便留了心。可我蠢笨,在与王爷交谈的时候不小心提了一下这件事,王爷便摔门而去,我这才得知自己被她给利用了。”
沈芷瑶那日也懊悔不已,王爷陪伴自己的日子本就不多,那日好容易来陪自己一次,自己竟还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得王爷厌烦。
“原来不是你。”江淮姝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沈芷瑶的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道:“我就说王妃您一向不屑于斗什么,怎么那日却是铁了心的要对付我,原来她早就下好了这一盘局。”
随即她便自言自语道:“那日王爷疑心与我,对我不满,第二日又有她的挑拨,让我失态,在府内她又与您交好,当真是断了我所有的路。”
“若非我有孕在身,又有一个相国的父亲,恐怕我早就被王爷厌弃、被世人鄙夷、被他人践踏。”
江淮姝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不过她还是得需要些时间来缓一缓。
江淮姝在这王府内,她就对宋雪妤最好,还允了她看望父亲,没想到最终害她之人,却是表面最单纯的宋雪妤。
江淮姝低了低头,没有忘记自己来的意图,便问道:“你也是一个可怜人,本宫还有一事想问问你,你的母族可曾与赤绥族人有过交往?”
“我不过是家中庶女,自然不清楚父亲做的事情,但我也知道,赤绥族人擅长毒物的制作,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在这王府内,并没有用过赤绥的毒物。”
沈芷瑶自然听过赤绥族,不过赤绥族女子争宠一向要强,制作的毒物也是攻心又攻命,她虽然狠毒,可也不止于此。
“好,本宫明白了。”
看来这毒物,与宋雪妤也脱不开关系。
她突然想到睿安王说宋雪妤心地善良,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禁一阵冷笑,她不仅笑自己,也笑王爷。
笑自己与王爷都识人不清,被这样的一个表面单纯的人耍的团团转。
沈芷瑶一脸无奈的看向江淮姝,自从被二人用镯子陷害之后,她便将那只镯子一直戴着,今日好容易王妃能与自己坐下谈心,她自然要询问一番。
她的目光锁在手上的镯子上,问道:“娘娘,妾身一直不明白,为何妾身百般讨好您,哪怕不惜用自己的血做药引子,您都不肯亲近妾身?”
江淮姝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解释道:“从前本宫受人蒙蔽,如今如梦初醒,明白了王府的尔虞我诈。你放心,本宫以后不会再害你了,你且安心养胎,为王爷绵延子嗣才是人生大事。”
沈芷瑶却笑了,笑的悲凉。
“就算我能生出来个花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庶子庶女罢了。”
“从小我便因为这样的身份受尽了二姐和四妹的欺辱,就连婚姻大事,也是被父亲嫁给了像王爷这样的人,当做棋子。穷极一生,我被这样的名头害了一辈子,我不知道我的孩儿会不会怪我,怪我只是一个妾室,给了他庶出的身份。”
江淮姝从前也是庶女,在江府为奴为婢六年,也是受尽了苦楚和刁难的。
她劝诫道:“可是芷瑶,你要明白,身在这个社会,他是王爷之子便已经高出许多人了。他不用忍受饥寒交迫,叫苦不迭的日子;他不用为自己以后的路而感到迷茫,王爷自会为他以后的人生做打算;他能学习六艺,能在尚书房学习,这何尝又不是别人梦寐以求的日子呢?”
沈芷瑶颇为意外的望着江淮姝,出言道:“王妃也曾为庶女,果真看的通透。”
见她还是不清醒,她便直言道:“正因为本宫曾是庶女,知道其中的辛苦,故而本宫才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而做打算,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自暴自弃,杞人忧天。”
沈芷瑶也明白这些大道理,只是她被宋雪妤陷害的这一年里,她的心智早就被自卑、无奈而感染了,一时之间想不开也是常态。
她应声附和道:“妾身一定谨记王妃教诲。”随即她面色一变,说道:“妾身还有一事相求,还望王妃答应。”
江淮姝:“什么事?”
沈芷瑶紧紧的盯着她,目光坚定地说道:“妾身自知蠢笨,恳请王妃照料我这一胎,在妾身生下这个孩子之前,妾身不想再见宋雪妤。”
她怕宋雪妤又会语言暴力自己,自己又说不过她,回寝殿之后只会自暴自弃,长此以往,她恐会抑郁而终。
江淮姝点点头,出言道:“你的孩子本宫会特别关照,只是这最后一事,本宫可能答应不了。”
沈芷瑶眉头轻皱,问道:“为何?”
江淮姝解释道:“宋大人心心念念自己的女儿,宋雪妤刚被王爷惩罚,宋大人便送来了许多礼品,只为女儿求情。王爷已经同本宫说过,要在下月晋她为侧妃。”
沈芷瑶目瞪口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良久,她的眼上布满寒霜,难以置信的质问道:“那我的?我又算什么?她谋害我的孩子人尽皆知,王爷不想得罪宋侍郎,便让我平白受这个委屈吗?”
江淮姝也很无奈,可奈何宋雪妤有一个无比关爱她、又身居高位的好父亲,她也无可奈何。
江淮姝再次解释道:“王爷本来说要立刻复了她的位分,本宫考虑你身子欠安,这才推迟到下月。”
沈芷瑶目光一顿,眼眸都灰暗了许多。
她靠在软枕上,冷声道:“若是如此,那王妃便将妾身的话当做耳旁风吧,宋雪妤如此嚣张,我只要活着一日,便与她一日过不去!”
江淮姝看着她连连叹气,道:“何苦为难自己呢?”
沈芷瑶坐了起来,怒声道:“是她先咄咄逼人的!我只是一个庶女,好不容易能成为王爷的侧妃,被她陷害丢了位分,又失了心智,我自然不甘心!”
这么多年的委屈,别人可能只觉得轻描淡写,没有什么。
可她自己实实在在的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这其中的辛苦旁人怎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