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姝微微蹙起眉头,神色严肃地说道:“她的死和我没有关系,就算是找麻烦,也该是找某些人的麻烦的。”
她虽指的是睿安王,却被心思缜密的海棠错误地理解成了绮梅。
海棠微微垂首,轻声说道:“听说绮梅如今已经升成了二等婢女,现如今依旧在南厢房做事,只不过已经不需要做一些低等的事情了。”
江淮姝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有一点我倒是挺钦佩绮梅的,若我能像她那样,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和十足的干劲,日子总会过得舒心一些。”
江淮姝沉默片刻,又问道:“对了,我禁足的这段日子以来,可有人来看过我?”
海棠连忙回答道:“四月初的时候沈庶福晋来过,奴婢劝她保重身子,她问了这是娘娘的意思还是奴婢的意思,那段日子您寝夜难安,奴婢怕扰了您的清净,便擅作主张,说是娘娘的意思。”
海棠顿了顿,接着说道:“之后沈庶福晋也没来过了,宋侧妃倒是来过,不过只在门口问了一句里面的情况,便走了。”
江淮姝没有太大的情绪波澜,这段日子以来她从不过问外面的事情,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
她轻声道:“知道了。”
悦儿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亏娘娘从前还心疼她,怕夜里风寒,冻坏了身子,贴身给她准备了汤婆子,如今倒好,王妃一落势,她便翻脸不认人!”
江淮姝微微皱眉,厉声说道:“悦儿,不准对侧妃无礼。”
悦儿依旧一脸不服,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为江淮姝打抱不平,“奴婢就是看不惯她小人得势的样子!”
江淮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你是奴婢,这样议论主子合适吗?”
说完之后,江淮姝的手都停顿在了半空中,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自己不过穿书半年,竟已经彻底被这里同化了。
“娘娘……”悦儿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江淮姝微微叹气,缓缓说道:“行了,我知道你们跟着我自然想得势一些,可人哪里会一帆风顺?马有失蹄,人有失策,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往往越会担忧,因为一旦有过错,便会被无限放大。明白了吗?”
这些道理,在最初的时候,她全然不明白。
那是经过了漫长的时光,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在一次次的沉思与反省中,她才艰难地悟了出来。
回想起那时,她只满心气恼睿安王竟说自己不如他人。
然而,如今冷静下来细想,从睿安王的角度看去,自己当时又何尝不是咄咄逼人呢?那时的自己,被情绪左右,忘却了身份与处境。
她为王府操劳多日,拼尽全力去学习那些从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她付出了无数的心血与汗水,可到头来,却没有一个人念着她的半分好处。
王府的下人,只一味地期盼着她多分发银钱,少安排一些活计。他们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何曾看到她的辛苦付出?
王府的妾室们,一个个希望她不争不抢,对她们和善有加。可她们又何曾想过,她作为正妃,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睿安王呢,他希望她贤良淑惠的同时,又要有能管住下人的狠厉。他的要求如此之多,却从未想过她的难处。
她真恨不得自己能一个人分成三个人来做。
一个去应付那些贪得无厌的下人,一个去安抚那些心怀叵测的妾室,一个去讨好那个永远不知满足的睿安王。
可即便如此,到头来,她不仅被下人鄙夷,觉得她软弱可欺;被妾室记恨,认为她挡了她们的路;被王爷嫌弃,嫌她不够完美。
她付出了一切,却没有落得半分好处,只有满心的疲惫与无奈。
在这王府之中,她仿佛是一个孤独的行者,独自承受着所有的苦难与不公。
其实她觉得她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海棠还想辩解几分,神色焦急,“可是娘娘……”江淮姝眼神一凛,严肃地说道:“没有可是,我看你们是好受的日子惯了,才愈发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不妨去外面看看,看街上有多少饿死的乞丐,看烟花之地有多少走也走不出来的女子,看多少家庭为五斗米折腰,人要懂得知足。”
几人连忙跪下,知道王妃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江淮姝的语气坚定,神态威严,让人不敢违抗,“今日所言,以后我只当没听过,以后若是再让我听见您们这样随意评价他人,我定不轻饶。”
几人连忙齐声回答道:“是。”
“悦儿留下,你们出去忙吧。”江淮姝微微抬眸,神色平静地说道。
海棠和秋红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海棠和秋红出去之后,江淮姝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专注地忙着手中的针线活。
她的眼神专注认真,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手中的绣品。
时间悄然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彻底绣好了之后,她这才轻轻揉了揉手腕,缓缓站起身子,仔细打量着这两个月的心血。
那绣品上的图案精美绝伦,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她的心血和情感。
“行了,你也跪了许久了,该知道自己的错处了,起来吧。”江淮姝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威严。
悦儿这才颤颤巍巍地起身,她的膝盖早已麻木,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我从不肯轻易的罚你,可你今日口出恶言,我实在不能不加以管教。”江淮姝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悦儿低下头,声音中充满了懊悔,“奴婢知错了。”
“你知不知你方才所言,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咱们主仆二人便永无翻天之日。”江淮姝的语气严肃起来,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莫说是在自己房中,隔墙有耳的道理你不是不明白,今日惩罚你,也是想让你记住,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
江淮姝的眼神紧紧盯着悦儿,希望她能真正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是。”悦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