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屿火急火燎地赶到庭院之际,只见一血淋淋的断手赫然放置在院子中央。
他眉头紧蹙,疾步走过去蹲下,神色凝重地仔细瞧着那断手,试图辨清这究竟是不是元逸的。
元福在一旁战战兢兢地解释道:“哥哥与奴才一样,左手小拇指都曾被用火钳烫过,那疤痕已有数十年之久,奴才断不会认错。”
祁北屿面色阴沉,厉声问道:“谁人送来的?”
元福满脸惶恐,忙不迭地回道:“奴才也不知,下人们路过时发现,这才通报给了奴才。”
祁北屿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
之前玄邑说过,是赤绥族的人截走了元逸,可今日皇后方才提及此事,后脚就有人送来元逸的残躯。
此时,一只秃鹫在天空盘旋,瞧见地上众人围绕之处有一血淋淋的残躯,便如利箭般飞扑过去。
祁北屿本能地后退一步,这一动作却更加方便了秃鹫。
秃鹫用爪子迅速抓走地上的断手,还在祁北屿的手臂上划下三道血淋淋的伤痕。
待祁北屿反应过来时,空中的秃鹫已然飞得很高。
他眯起双眼死死盯着那秃鹫,竟发现秃鹫的腿上赫然绑着一个竹筒。
“快……拿弓箭来!”祁北屿急切地大喊。
下人连忙飞奔而去取弓箭,待弓拉好后,祁北屿几乎未加思索,便朝着空中猛地射去。
秃鹫一击致命,箭笔直地射穿了秃鹫的身体。
秃鹫从空中垂直落下,落在了外面。
一众仆人急忙追赶而去,可到了外面后却发现秃鹫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踪影。
方才秃鹫落下的地方,只剩下一滩血迹和一个竹筒。
下人们连忙将竹筒呈递给祁北屿。
他面色愁苦地打开,却发现竹筒里空空如也。
他气愤至极,猛地将竹筒摔碎,而竹筒摔得四分五裂,也露出了内芯,里面却刻着字。
【想救元逸,拿命来换】
元福也看见了这几个字,他惊慌失措地立马跪下劝诫道:“殿下,万万不可啊!”
祁北屿冷哼一声,道:“慌什么,孤还没愚蠢到去送死的地步。”
江淮姝自然也目睹了这一幕,不过她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头,并未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地独自一人返回了寝殿。
回寝殿后,她先去看了看小郡主。
去的时候,就见小逸子和悦儿在窃窃私语,而小郡主则静静地在一旁躺着。
江淮姝面露不悦,质问道:“这是做什么?不好好看着郡主,反而在一旁议论纷纷?”
两人连忙诚惶诚恐地行礼,悦儿怯生生地出声道:“娘娘,今日一名乳娘在家中,被夫君殴打致死了。”
江淮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道:“怎会有这种事?可报过官府了?”
悦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官府的人敷衍了事,说是那乳娘自己摔死了,可奴婢听下人说,那乳娘的身上全是淤青,浑身血迹斑斑,怎么可能是摔死的,奴婢为那乳娘不平。”
江淮姝面色凝重,道:“这紫宸境内,竟还有这种不平之事?”
悦儿气愤地说道:“就是说呢,官府的人不知怎么回事,一味地袒护那男子,听说那男子并没有任何悔改之意,乳娘的孩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此时,小郡主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仿佛是被这故事吓到了。
江淮姝连忙心疼地将小郡主抱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小郡主的后背,温柔地哄着。
不一会儿,小郡主便睡着了。
小逸子看着孩子,轻声道:“小孩子就是嗜睡,下午刚睡了一个时辰,如今又睡了。”
江淮姝面色一变,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郡主下午刚睡过?”
突然几人皆面色大变。
江淮姝连忙去拍小郡主,却发现怎么也拍不醒,睡得特别沉。
海棠连忙慌张地打开屋子的窗户,让屋子空气流通。
看见小郡主还是睡不醒,海棠急忙去请太医。
江淮姝面色一沉,果断吩咐道:“悦儿,你快去将所有乳娘召集过来,小逸子,你去秘密翻她们的住处,有任何可疑的东西立马搜起来。”
“是。”两人齐声应道。
江淮姝看着小郡主,泪如决堤之水止不住地流。
她连忙用湿帕子小心翼翼地去擦拭孩子,也轻轻的去晃孩子,可孩子依旧醒不过来。
她急得大哭了起来。
祁北屿被秃鹫抓伤后,带着元福匆匆来到了太医殿。
此刻太医殿只有白太医当值,其他人正在休息。
见太子过来后,白太医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恭恭敬敬地前去行礼。
祁北屿不耐烦地摆摆手,伸出左手道:“这是被秃鹫所抓,开些药包扎一下就好。”
白太医点头,连忙起身去配药。
而祁北屿注意到了白太医方才配置的药材,便随口问了一句:“你方才在做什么?怎么闻着还挺熟悉的。”
白太医笑了笑,道:“药材配在一起,都是差不多的味道,这是海棠姑娘要的药材,臣想着多配一些,这样也方便了她,不用来回跑。”
元福一听来了兴趣,连忙急切地问道:“海棠姑娘要的什么药?可是身子不适?”
祁北屿无奈地瞥了元福一眼,心中暗笑。
元福倾慕海棠,他自然知晓,可一听闻海棠在喝药,他这种心急的样子当真是惹人发笑。
下一秒,祁北屿就笑不出来了。
白太医解释道:“只是避子汤罢了,海棠姑娘兴许是为了多待在娘娘身边,这才如此。”
元福如遭五雷轰顶一般,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药?避子汤?”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心中满是疑惑。
海棠有夫君了?
他怎么不知?
她的夫君是谁?
既然她有夫君,那自己又算什么?
祁北屿本靠在桌子上,眼下立马惊得站直了身子。
海棠怎么可能喝避子汤?
祁北屿突然想到了那日自己早晨匆忙赶去锦澜苑时,太子妃正在喝的那碗汤药。
当时海棠一见自己便匆忙地跪下,而自己当时只注意她在喝药,没有注意到这怪异的一幕。
当时太子妃说自己喝的是补气血的药,如今看来,倒是未必。
方才太子妃也说过,若是她一直不能有孕这样类似的话。
怀疑的种子悄悄地在他心中埋下。
元福还依旧沉浸在崩溃之中,他整个人如坠寒窖般,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