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医一路神色落寞地回到了太医殿,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心事。
海棠不喜欢自己,喜欢的是元福。
其实元福也挺好的,是这东宫的掌事太监,两人又一起共事多年,自然也是有感情的。
可白太医还是留恋昨日的那个饼子。
若是海棠对自己无意,那也无妨,这样好的姑娘,的确值得更好的人。
自己家中是这种情况的确有些配不上人家。
最终,白太医长叹一口气,推开了太医殿的大门。
一进门,便瞧见许太医正全神贯注地配着药方,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满脸好奇地询问道:“师傅,这是什么药方?”
这药方的味道甚是陌生,他之前从未闻到过这样奇怪的药方。
许太医微微抬眸,眼中透着深邃与凝重,缓缓说道:“这药方是师傅当年治理北方时疫的方子,你将这药方牢牢记住,或许未来可解心头大患。”
“师傅怎么会突然将这药方传给徒儿,可是师傅要走了?”白太医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担忧与疑惑。
师傅的这种语气,让他心生畏惧。
许太医将手中的药材放下,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中露出流转之意,似是在回忆。
“师傅行医半生,末了才入了这东宫,近来种种,让师傅意识到了我并非是在这东宫生存之人。”许太医轻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怅然。
他望向白太医,眼中满是欣慰与期许,道:“不过看见后辈英杰盛出,师傅便已经死而无憾了。”
此时,悦儿匆匆赶来,神色焦急。
她看见太医殿的人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便小心翼翼地将盒子紧紧抱住。
见许太医面前站着一青年男子,正是方才自己进去见娘娘时瞧见的那位。
她快步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男子,道:“你就是白太医吗?”
白太医转头,看见面前的女子他并不认识,只以为是来寻找药材的。
他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说道:“是,姑娘可是来寻药材的?”
悦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恭敬的笑容,道:“大人走的匆忙,我们娘娘特意派我送来这百两银子,以慰娘娘心结,还请大人切勿推脱。”
白太医方才想起来这件事,他面露一丝惊讶,道:“这……有劳姑娘费心,跑这一趟。”
悦儿接着说道:“对了,我家娘娘还说了,之前的那个汤药恐已经被殿下认出来了,有劳白太医费心,再重新配置与从前味道不一样,可功效却一样的汤药,若大人肯帮这个忙,娘娘定不会亏待大人。”
悦儿并不知道是什么汤药,只是娘娘这么吩咐了,她便这么来传话了。
白太医面露难色,微微抿起嘴唇,犹豫片刻后,又想到海棠,便道:“我会尽力一试。”
悦儿闻言,将那盒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微微欠身行礼道:“那奴婢就替我家娘娘谢过大人了,奴婢告退。”
随即悦儿扬着笑容,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这里。
悦儿走后,白太医看着那装着百两银子的盒子,眼神中满是纠结与不知所措。
许太医缓缓走近,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道:“近来身子觉得不适,一诊脉,便发现自己这老身子骨,越发不行了。”
白太医立马凑上前,神色紧张,伸手去探许太医的脉搏。
良久,他满脸不可置信,声音微微颤抖道:“师傅?”
“难怪师傅会说这样伤心的话来,原是……”白太医心中满是担忧与难过。
许太医却不以为然,他捋了捋胡须,神态淡然,道:“白袩,你记住,咱们医者行医,为的可从不是官场的名利,做任何事情,一定要问心无愧,若是有朝一日,医者行医,是为了钱财,那便失去了医者仁心的本分。”
白太医还以为师傅在责怪自己收了太子妃的恩惠,便有些垂首。
“是,徒儿受教。”白太医恭恭敬敬地说道。
许太医微微扬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可是话虽然是这样说,那也不能把咱们太医饿死不是?”
白太医微微仰头,对师傅的话感到有一丝不解。
许太医喃喃的解释道:“师傅知道,你家中拮据,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家中还有两个弟弟要养育,所以,这钱财,就收了吧。”
许太医给了白太医一个欣慰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放心收了吧,师傅知道你的难处。
白太医有些惊讶,心中满是震惊。
师傅一生最恨的就是太医收取除了问诊和药材之外的钱财,可如今师傅却能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
真是令他感到意外。
“师傅,不会怪徒儿吗?”白太医忐忑不安地问道。
许太医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慈爱,“事情总有例外,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着的,你若不收了这钱财,日后若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那才是有损道德。”
“师傅。”白太医已经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感激。
祁北屿在书房忐忑不安的坐着,此刻他无比的希望面前之人能给自己一个否定的回答,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
元福恭敬的回答道:“殿下,已经查清楚了,那汤药,确为避子汤。”
祁北屿闻言,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他冷声道:“确定吗?”
“奴才已经让三家医馆查过了,应是错不了的。”
祁屿北发出一阵自嘲的笑,道:“太子妃啊太子妃,你真让孤感到失望。”
元福看着面前的太子,噤若寒蝉。
太子妃背着殿下偷偷的喝避子汤,这种事情真是亘古未有。
元福都想去问问太子妃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大可以和殿下明说,这样殿下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可太子妃向来是个一意孤行的性子,他也不清楚太子妃的心思。
元福也很伤心,一来是海棠已经有了夫君,不告诉自己,还偷偷的在喝避子汤。
二来元福也为太子殿下感到伤心,太子妃不想生与殿下的孩子,如今又不想见太子殿下,当真令殿下心寒。
于是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两个人在房中唉声叹气,忧郁的气氛都快将房顶冲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