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姝静静地披着披风,缓缓地来到屋外。
细密的雨丝如同银线般纷纷扬扬地洒落。
她缓缓伸出手,那白皙纤细的手像是在迎接一场盛大的馈赠般,去感受着大雨的洗礼。
她的眼眸里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像是在问,又像是在回答地轻声呢喃:“下雨了?”
一旁的海棠见状,急忙小碎步地走上去。
她的脸上满是担忧,眼睛紧紧地盯着江淮姝手上沾染的雨水。
她一边用怀中早已备好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边急切地说道:“娘娘要不还是回屋子里吧?这秋风就像小刀子似的,最是冻人了。”
“若是染上风寒,那可就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得跟着自身一辈子呢。”
江淮姝却仿若未闻,她莲步轻移,走向一旁,然后缓缓地坐在边廊上,身子半依靠着廊柱。
她微微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轻笑,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坚定:“睡了许久,也是时候起来吹吹风了。”
海棠的眼睛里依然满是担忧,她微微歪着头,轻声劝道:“那奴婢给娘娘去拿个汤婆子抱着?”
江淮姝轻轻摆了摆手,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洒脱,她神色平静地说道:“不用了,没那么娇气。”
江淮姝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她缓缓地说:“海棠,我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那场大雪啊,就像老天爷发怒了一般,冰冷刺骨,在那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冻死了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人。”
说到这儿,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悲悯,眉头也微微皱起。
她的目光渐渐深邃了起来,仿佛透过回忆的迷雾,能看到那个人当时的心境。
江淮姝,那场大雪纷飞,你脑海中在想念着什么呢?
她缓缓落下手,那只手像是承载着无尽的思绪,轻声叹道:“时光转瞬即逝,如今,都到了下雨的时候了,初雪应该也不会远了。”
马上一年了,四季更替,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日子。
海棠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带着一丝憧憬,说道:“奴婢也不喜欢冬天,冷的能冻死人不说,就连奴婢喜欢的花也没有。”
“奴婢喜欢看花朵盛开的样子,可是那些花一到了冬天,便都躲起来不肯见人,奴婢想见也见不到。”
江淮姝微微挑起眉梢,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打趣道:“昨日我偶然得知了海棠胆小的原因,你不妨也说说,为何喜欢花?”
海棠的脸微微一红,眼神有些躲闪,她抿了抿嘴唇,小声说道:“喜欢就是喜欢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她的眼中却闪烁着一种抑制不住的光芒,像是藏着一个甜蜜的小秘密。
江淮姝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满是揶揄,戏谑道:“本宫瞧着你那欢喜的样子,可不像是没有原因的。”
海棠的脸更红了,她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和犹豫,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哎呀…其实……其实和元福有关啦!”
江淮姝眼睛一亮,身体微微前倾,好奇地催促道:“哦?本宫更好奇了,快来说说?”
海棠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她缓缓地说:“娘娘应该也知道,奴婢承蒙元福关怀,这才一路走到如今这个地位。”
“当年奴婢初见元福之时, 他的怀中便抱着那桃花枝,当时的兰姑娘还是王妃娘娘,娘娘一直喜欢桃花,殿下正巧碰见了奴婢在跟前做事,便差遣奴婢去送那桃花枝。”
海棠说到这儿,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的语速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说来,奴婢也是幸运,进了府后第一件差事便是得了殿下的吩咐。”
江淮姝微微点了点头,这事她听海棠提起过。
海棠从刚进王府起,便与其他三人不同,一直都是一等婢女。
“奴婢前去花房领桃花枝的时候,心里还像揣着只小兔子一样,既紧张又期待,因为毕竟是第一次奉命行事,难免会有些无措。”
“当时元福的脸被枝繁叶茂的桃花遮住了面容,当他挪开桃花的一刹那,奴婢就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便如同看见天人一般惊讶。”
“奴婢无措的样子想是被他瞧了出来,他耐心的教奴婢一切事宜,事无巨细,奴婢这才没能把事情搞砸。”
海棠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温柔。
她接着说:“虽然后来奴婢与元福没能有个好的结果,可初见时的心动,就像一颗最璀璨的星星,是无可替代的,那是奴婢回忆深处的一抹甜蜜,是他本尊也无可替代的。”
江淮姝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透着一丝向往。
她打趣道:“听起来好浪漫啊,这么看来,是咱们海棠姑娘先动的心喽?”
海棠的脸又红了起来,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
“奴婢虽喜欢,可奴婢还是清楚府中的规矩的,故而从不愉矩。”
海棠的眼神变得有些羞涩,她微微低下头,声音轻柔地说:“是元福有一日找到了奴婢,他的眼神里满是深情,他拉着奴婢的手,与奴婢互相通了心意,这才有了之后的事。”
江淮姝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是如此,难怪元福与你分开以后,会那般的心急,看来这是对你的情意太深了。”
江淮姝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慨:“这世间的缘分呐,总是这般难以捉摸,初见时的心动虽美,可这府中的规矩却似一道鸿沟,横亘在你们之间,海棠啊,你心中可曾有过怨恨?”
海棠微微一怔,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抹释然的笑:“娘娘,奴婢从未有过怨恨,能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奴婢已经知足了,缘分总是如此的嘛,不然话本子里面也不会有那么多阴差阳错。”
她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平静。
“更何况,元福如今待奴婢的样子,早就不似从前了,也是时候分开了,不然耽误了人家,也耽误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