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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臣之看了眼堂中几人,微微颔首:“傅掌柜,夫人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来迟了些,你勿怪。”

傲月如站在沈臣之身后,风姿绰约,没看出哪里不适。

沈臣之自然不会承认,是他一大早就拉着夫人在床上缠磨,这才耽误了时辰。

赵时宴不动声色的扶着傅采仪。

周曼在傲月如的脸上停留一瞬。

她总觉得曾在何处见过这个女人,但仔细搜罗后仍然没理出头绪。

难道是和沈行长得像?

好像也不是。

窦允玟则笑着上前:“傅掌柜,这位是?”

傅采仪喘得像个破败的风箱,声音却难掩激动:“大人,这位就是沈臣之,沈掌柜!”

“江都沈家?”窦允玟惊道。

“正是!”傅采仪满脸与有荣焉,“沈兄,这位就是我信中和您提过的,窦允玟窦大人!”

沈臣之身材壮硕,比窦允玟这个军中之人还要高些,气势逼人,但说话倒是很和气。

“窦大人,久仰大名,托傅老弟的福,今日有幸拜会。”

沈臣之拉着傲月如的手道:“这位是内子,也是我沈家当家人。”

“哎呀,这可真是巧!”

窦允玟侧身看着周曼:“本以为今日见到乔夫人已经是荣幸了,没想到还有另一位女中豪杰,二位真是应该认识认识!”

一直没出声的傲月如把视线落在周曼身上,勾唇一笑:“这位娘子很是眼生。”

周曼上前行了个女子礼:“早就听闻沈夫人容颜迤逦,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不虚,奴家是京口郁家女,如今嫁做乔家妇,此次也是来樊州谋生意的。”

“京口郁家?倒是没怎么听过。”

周曼面色如常:“不是什么大户,您没听过也正常,早年家道中落,我这才和夫君做起了买卖。”

傲月如扫了眼赵时宴,又转向周曼,眼中闪着玩味:“娘子好本事,我看你家夫君可不像等闲之辈,既然他愿意为你鞍前马后,只怕娘子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这话不能细听,周曼装傻道:“夫人过奖了,不过真本事自然也有一些,不然也不敢出门闯荡了。”

沈臣之看着周曼,大喇喇道:“这位夫人虽然容貌不是一等一出挑,但气度却是独一份,不知道今日和我们谈生意的是傅掌柜还是乔夫人?”

傅采仪讨厌周曼,但想到那座朱砂矿,他只能压下心头憎恶,笑呵呵的道:“生意自然是大家一起谈,这位乔夫人是我的盟友,这才邀她同来,沈掌柜勿怪。”

“这有什么好怪的?”沈臣之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女子的本事往往不输男子,傅掌柜不要有所偏见。”

傅采仪看出沈臣之和傲月如对周曼颇有欣赏之意,只能撑着笑脸:“沈掌柜说的对,那咱们就坐下来说说正事吧。”

所谓的正事就是私卖武器。

寒冬腊月,傅采仪满头满脸的汗,眼睛倒是亮的吓人,说话也不再拐弯抹角:“沈兄,我想借你的路运送一批武器到北汉。”

没有人知道,傅采仪有多想做成这一单生意。

他知道自己犯了错,把窦允玟手里最挣钱的花楼生意搞砸了,上面那位只怕已经看他不顺眼了。

若能做成这一单买卖,顺利打通和北汉来往的路径,他就算是立下了大功,日后就能趁机东山再起。

而如果失败了,他将再难有翻身之日。

沈臣之和傲月如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傅掌柜,你既然如此爽快,那我也直说了。”

沈臣之刚才的和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意:“你的忙我确实能帮,但我为何要帮你?换句话说,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说话的却是窦允玟:“沈兄,你家货物每次北上都要经过樊州,我保证你一路畅通,绝不会有任何为难。”

傲月如轻笑:“这点买路财我沈家还付得起,大人还是拿出更有诚意的筹码,可好?”

“夫人,钱财易得,但那货品可是稀罕物,万一出个山匪什么的...”

傲月如凤眼微眯:“大人,原来你的诚意就是威胁我?”

窦允玟忙拱手赔礼:“夫人误会了,我只是想着运输不易,那些黑色东西又是易燃物,万一沾了水或者被官府查到,难免会给你们添麻烦,而只要我一句话,这些就绝不会发生,这可是双赢的买卖。”

沈臣之神色一凛:“你调查我们?”

傅采仪知道沈家不缺钱,别的人家也看不上,除了捏住对方的把柄,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能让沈家帮他。

这招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有效!

傅采仪呼哧带喘的道:“沈兄别急,你想想,你们本来也是要北上的,就当借给我们一条道儿,日后不管沈家运什么,樊州官府都绝不会管!”

沈臣之没想到他们能查到硝石,他收敛心神,思量其中的利弊。

傲月如却干脆许多,直接道:“确实是个划算的买卖,既然如此,那日后北上的道路,沈家愿献出来与君共享。”

“好!”

傅采仪没料到能如此轻易的达成目的,立即喜笑颜开的招呼左右:“上菜,上酒!今日我要给沈掌柜和沈夫人接风!”

傲月如施施然起身,语气不冷不热:“傅掌柜,我水土不服,就不奉陪了。对了,那些黑东西明晚亥时自东门进城,还望放行。”

窦允玟笑呵呵道:“二位放心,窦某说到做到,日后沈家的任何货物都能不受盘查,直接经过樊州,若有违约,你们可直接来取我人头!”

这话说的极重,傲月如却只是淡淡一笑:“好,我记住了。”

沈臣之也跟着起身:“那我们就先走一步,有事可来城西长风酒楼。”

沈家夫妇来的突然,走的也挺突然。

傅采仪一脸不可思议:“这...这答应的也太过容易了。”

窦允玟却不这么觉得:“沈家能把生意做到五湖四海,靠的除了运气,就是气魄和胆识,我看这二人十分清醒,尤其是沈夫人,我们虽然是在威胁他们,但这其中的好处也很明显,他们答应才是正常的,若真因为这一点威胁就觉得面子尽失,从而决绝咱们的合作,那这俩人才真是蠢。”

傅采仪点点头:“大人说的有理,我只怕他们出去乱说...”

窦允玟笑道:“你多虑了,他们若连守口如瓶四个字都不知道,只怕沈家早就不存在了。况且,咱们卖的是武器,他们卖给北汉的可是黑火药,谁也不比谁更干净,你说是不是?”

“不错,咱们不干净,只怕他们更脏呢!”

人最喜欢比较,当自己很丑的时候,又看到一个更丑的人,瞬间就觉得舒服了。

当发现别人比自己更坏更不堪,那自然就会生出对自己的喜爱来。

傅采仪此刻就很喜欢自己,恨不得拉着沈臣之的手喝上一场。

“傅掌柜,既然事情已经敲定了,这之后的事就辛苦你了。”

“大人尽管放心,我突然觉得自己好了许多,这件事我一定给您办好,您就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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