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录事,“绪小娘子一向心细如发,准备的份量是三份,还用三个盘子分装,本就有我们的份,我们有什么不好意思吃的,倒是你躲在外面偷听,这就过分了吧。”
婉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女子是故意偷听的,真是抱歉了,不过,绪小娘子来告别,小女子倒不是,小女子看到外面公告,县衙招厨娘,特来毛遂自荐,不知可否看在咱们也算是熟人的份上,为小女子举荐呢?”
她倒是想过自己上京城,去将那欺负她娘亲的罪人揪出来,大卸八块,但是,现实很残酷,她自己去了,就是去送菜的!别说胳膊拎不过大腿,她顶多算个蚊子肉,再怎么蹦跶,都伤不到那些权贵分毫。
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她捏死了。
谢主簿拿了空白纸和笔墨给她,“你写一份自荐书,写明身份信息、熟练的技能、师承何处等等,一周后会召开选拔,做好准备。”
婉芙闻言,顿时认真了起来,研墨提笔,手腕的微动,笔尖游走于纸上,她的字正如其人,十分秀美,撇捺之间,透着一股冰冷与温柔的气质。
冯录事不经意间抬眼看到对方,也不禁被对方独特的气质与绝美的外貌吸引,仿佛看到梅花盛放的寒香。
他心想,怪不得韩府想要收婉芙当义女参与选秀,这出尘绝色之姿,入宫必定能得皇帝青睐。正常女子都会选择入宫搏一搏那荣华富贵吧,她留在这破县衙当厨娘,真是暴殄天物。
谢玉砚用毛笔敲了发呆的冯柯星的手臂,提醒他该干活了。
报名厨娘的人不多,只有五人,选拔当日,限时两个时辰,每个人当场做一荤一素一汤,给考官品尝,获得最多投票的人中选。
短短一个上午,厨娘选拔结果就出来了,婉芙和一位二十多岁的云姓大娘中选。
这位云大娘,是新寡,带着儿子,善早食和素菜,她现场做的包子和馒头,令征服了所有考官的胃,获得了全票通过。
而婉芙善点心、素菜、荤菜、炖汤,可以说很全能了。且她做的菜,不仅色香味俱全,且摆盘十分精美,她做的红烧肉和干锅洛苏,可以说是一绝,被光盘行动了,她也是全票通过了考核。
接下来的日子,云县县衙陷入了清闲状态,而新县丞的公开选拔日期也悄悄到来。
他们开始忙于准备考场,选拔考试试卷是京城吏部出卷,届时还会有京城官员前来监考。
来云县的书生举子多了起来,大半的客栈都爆满,颇有种小科举的错觉,甚至许多餐馆都推出了【中选】的特定套餐。
黄定洲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县丞,竟然有四百多人报名。
他本来做好了无人问津的准备,甚至,他一开始还准备要写一封请吏部帮忙拨人下来的文书奏折备用。
随着报名人数增多,他也放心了,但是人数越来越多,他也开始紧张了,这原定的考场场地容不下这么多人。
他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了十分空旷的法场,由于这法场是行刑,处决犯人的地方,一般人都觉得晦气,所以附近的建筑较少,反而空出了一大片地方,为了押送犯人方便,道路也四通八达,这些场地都是可以利用起来的。
收到考场在法场内的举子们,胆大的倒不觉得有什么,胆小的连夜去烧香拜佛求护身符了。
还有些自觉八字轻的,干脆收拾包袱准备弃考了。
这次前来监考的人,是从五品上吏部郎中和礼部郎中,黄定洲带着县衙的人,提前到城门口迎接他们,将他们送到了驿站,还邀请他们到县衙用晚膳,这场晚膳正是婉芙和云大娘做的。
入席的官员有五人。
吏部郎中、礼部郎中、黄县令、谢主簿、冯录事。
晚膳有十二道菜,荤素各半,酒水是梅花酿,清甜中带着梅花的微醺。
瓷盏梅酒,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翌日,黄县令便带着他们去巡视准备好的考棚,边走边向他们介绍这场选拔的考试安排。
今日跟着黄县令一起出来的是冯录事,谢主簿忙于公务,无法脱身。
考场看到一半,礼部郎中微笑感叹,“这云县大不如前了,让状元郎来云县实在屈才。”
吏部郎中抬眸看了礼部郎中一眼,不搭话。
黄县令温和微笑,“卢郎中说笑了,这是陛下知人善任,本官对此非常满意,莫非卢郎中对陛下的安排有什么别的高见?”
礼部郎中没想到这看起来书生意气的黄县令竟然是个硬茬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可不想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直言不敢不敢。
黄定洲岔开话题,举例说了这云县的美景美食,将云县夸了一遍,又夸了一番两位郎中的政绩,几人之间的气氛又重新升温。
直到视察结束,礼部郎中也没有再说一些挑拨离间的扫兴话题。
黄定洲将这两位京城远道而来的郎中送回了驿站,又让人给他们安排了晚膳。
吏部郎中稍落后几步,他见着礼部郎中回了房间,才转身回去找黄定洲。
吏部郎中喊住了即将离开的黄定洲,“黄县令,借一步说话。”
黄定洲有些惊讶,但也欣然应允,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客房,谈话。
“黄县令,本官听闻不久前云县找出了上百具被山匪截杀的尸体?”
黄定洲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尸体大部分腐烂,虽然事后尽量做了面部重建,画了小像贴告示出去,但根本就无人认领。
吏部郎中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副小像,展开给黄定洲看,“这是我侄儿的小像,他一年前寄来书信,说要来京城读书,但是,至今本官都没有找到他人,老家那边说他早就启程出发了,过路的城镇大部分也有他入城出城的记录,本官确定他往京城方向来了,但是,偏偏没有入京城,本官一直想不到,直到黄县令破获了山匪案,本官才怀疑他路过云县官道遇害了。”
黄定洲亲手画了那些人的画像,还有些印象,他看着吏部郎中的小像,脑海中闪过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