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主簿哦了一声,表情十分不屑,语气透着轻蔑,“你拿什么还?你是去穷乡僻壤的浔阳,干的是苦役的活,这辈子是翻不了身了,本官怎么可能做这种赔本买卖!”
冯柯星怒了,他就是受不了谢主簿这种逼样,自以为了不起,咄咄逼人,还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根本不动脑思考!
“谢主簿,你总是有这么多问题要问,你就不能自己动脑子思考吗?再说了,老子根本就不屑让你来送糕点,你硬要抢了别人的活计,现在还反客为主了,是吧!”
“你这么快就急了?这可不像你啊,你看你伪装得多成功,本官都没发现你是假冒伪劣的。”
“这就是为什么你是主簿,黄县令是县令!他一开始就发现老子是假货!不像你这个蠢材!只会动手不动脑!快点去将盘子送过来给老子!!!”
冯柯星已经破防了!
他现在容易破防的施压点就是【诈假官】一事!
冯柯星触及谢主簿那了然的表情时,心知自己露出马脚了,他压下心中的火气,试图让理智上线,思考怎么挽回现在的局面。
他觉得自己情绪不对劲,今天太容易急躁了。
谢主簿微笑,“你根本不想要什么瓷盘和布袋,你只是想要这个纸条,对吗?”
冯柯星见对方拿出一张卷成小团的纸,目光沉沉,他盯着谢主簿,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冷静反问“你想干什么?”
东西出现在眼前,他反而不着急想要了,他更怕走漏风声,坏了大计。
谢主簿忍不住自己暴躁到想要刀人的情绪,“本官想干什么?问这话的该是本官吧!本官倒是想问问你和黄县令在密谋什么!”
这些人总是偷偷背着他搞小动作,要是他不知道就算了!
但是,偏偏被他发现了,他实在不爽!
他自认为上任之后,对云县这几个人可以说是推心置腹了,但是,不论他怎么做,他就是无法真正融入他们的小圈子,这非常奇怪。
他原本以为,黄十三郎让他参与【鬼火】行动的时候,他已经获得十三郎的信任。
所以在【人贩子-华飞组织】案件的行动中,他额外收到秘密行动,他自然认为,那是十三郎信任他,将他纳入心腹的意思。
但是,没想到,他只是被他们联合起来摆了一道,当了一次工具人!
他连他们的全部行动计划都不知道,只是傻叉地负责料理了几个露出马脚的蠢货!
他这个工具人有这么好利用的吗?!
身边人在搞秘密结社,只有自己是局外人,雾里看花、想入社却不得其门而入。
谢玉砚越想越火大!
他越想越看冯柯星不爽!
冯柯星失声大笑,摇头,“谢主簿,你想象力真是丰富,在下的罪名可是黄县令亲自审讯宣判的,在下恨不得马上提刀去刺杀他,怎么可能和他密谋,要说密谋的话,还是谢主簿比较有可能做什么吧。”
“人们总是很容易忽视身边从不说话的人,比如说,哑巴仆从,又比如县录事。你们一开始见面的争执非常有趣,在下可都亲笔记录了下来,谢主簿自称是黄县令的表舅,你有什么要反驳吗?”
谢主簿整张脸都冷下来,他神色不善地盯着对方,“呵,不过是玩笑话,也就只有你这种躲在阴沟里伺机而动的阴暗生物,才会当真吧。”
“是吗?那你看起来对黄宅的守门和仆从,都很了解的样子,也是巧合了?这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多的巧合,真是怪事。”
谢主簿现在真的有想要灭口的心思了,他手放在剑柄上,两人四目相对,如果目光能杀人,他们之间早已厮杀上万遍。
冯柯星也察觉到对方凝实的杀意,摸不准对方是不是真的想动手,他手脚被镣铐束缚,要是真的对打,他必输无疑。
冯柯星再次感觉不对劲,他今天太容易烦躁,火气上头。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招了。
还没等冯柯星多想,谢主簿用食指与中指,夹着纸条,将其飞射向冯柯星。
冯柯星条件反射用右手去接,等接住才发现,飞射过来的不是暗器,而是他心心念念已久的小纸条。
他抬头看向谢主簿,表情认真,“多谢。”
京城,御书房。
内监总管王锦:“陛下,太子妃求见。”
皇帝正埋头批阅奏折,他听到这话,头都没抬,只道,“让她跪着吧,太子什么时候来将她领走,再让她走。”
内监总管王锦领命而去,他没有让太子妃跪在御书房门口碍眼,而是将她领到玄武门。
这玄武门往来者众多,只要太子妃今日往这里一跪,不出半个时辰,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在内监总管王锦看来,这个太子妃行事狠厉与果决程度,可比太子强多了,可惜,嫁给了太子,太子只好妖娆美色,而太子妃容貌寡淡,不得太子宠爱,否则,这太子借着太子妃的手,这位置还能多做稳几年。
太子妃神色淡然,即使收到了圣人让她跪着的旨意,也依旧八风不动,还温驯有礼地向内监总管王锦道谢。
她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缓缓跪了下去,背影挺直,她垂下眼眸,深深地磕下响头。
跟着太子妃一起入宫的仆婢,整齐地排在太子妃身后,跟着跪拜、磕头。
太子妃余光扫视着内监总管王锦离开的背影,她心知自己先发制人的计划失败了,现在,她开始想着要怎么摆脱太子了,圣人这样的态度,太子恐怕已成废棋,太子可以死,但,她的家族不能受牵连。
当太子妃触怒圣人,被罚跪玄武门前的消息传到太子耳中时,太子正和卢奉仪玩得尽兴,根本不想入宫去捞那个不知所谓的太子妃,只让来通传消息的长史,滚出去。
直到第二天早朝,太子才顺路去玄武门见了太子妃,他嘲讽地看着太子妃,“你以为巴结好孤的父皇,就能坐稳太子妃之位?可惜,你长得太丑,入不了父皇之眼。”
太子妃在仆从地搀扶下,颤抖着双腿,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没有去看太子的嘴脸,而是低着头,语气冷漠至极,“那太子便废了妾身,重立太子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