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坐船来的,是临川到云县的船,行李不知道装了什么,重得要死,我和另一个脚夫一起搬,走两步,都要歇一歇。”
说这话的是这房间内唯一一个穿得比较得体的乞丐,他在乞丐窝里长大,长大后,去当闲散脚夫,只有码头没活干的时候,才会去乞讨。
乞丐是有团体的,各自抱团成行。
黑麦到了桥洞,没发现桥洞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心中觉得奇怪,他下令,二人一组,分散开,在附近探查。
而他自己则调转方向,准备换种手段查。
如果这两个人不是流民,而是其他势力派来的,那么,普通的查案方式,就不适合了。
黑麦自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黄定洲这边已经摸到了那两个伪装成乞丐的抢钱的贼子的大本营,福来客栈。
福来客栈所在位置比较偏僻,门前冷落车马稀,客栈很小,就几间客房。
这两个人预定了一个月,福来客栈的老板娘,对他们二人印象十分深刻。
“那两位客官,兄弟相称,长相英俊,特别是那腰身,那精壮的线条,令妾身至今难忘,”老板娘红着脸,一脸羞涩,显然已经想入非非,“他们特别令妾身心醉的是,他们一进房门,就几乎不出来,午膳也不吃,只到了晚膳才喝点粥,妾身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那种关系,前几年也来过几对和他们一样的,就是没这对兄弟,这么不加节制,连房门都不出,啊呵呵,真是厉害呢……”
黄定洲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本官要搜查他们的房间,你带路。”
老板娘露出震惊不已的神色,“什么?什么?探查?这不好吧!!”
“你若继续混淆视听,妨碍本官办案,本官将视你为贼子同谋。”
老板娘吓得原本调笑的话到了嘴边换成了,“别,别,黄县令老爷饶命,妾身带路就是,请随妾身来。”
到了那两人所在的房间,那房间门反锁着,黄定洲当即下令让人撞开房门。
老板娘还在一旁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这撞门不好吧,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怎么办?”
她话还没说完,房门已经被撞开,房间内空无一人。
黄定洲下令让人分成三队,分开搜查。
一队去搜查客栈其他房间。
二队在客栈附近搜查。
黄定洲率三队,这个房间的搜查,查找与案情相关的线索。
这对兄弟入住至今,没有整理过,到处都是乱扔的衣服、鞋子,行囊摊开在桌案上,甚至包袱外侧还溅了粥,没擦,床底下塞了几个款式不同的钱包,看样子,都是他们这几日的收获。
只是奇怪的是,他们抢了这么多钱包,竟无一人来县衙报官。
这是什么原因?
受害者主观上不愿意报官?
还是受害者客观上受到限制,无法报官?
让黄定洲确定他们平时出入,都是从窗台,因为窗沿上有重叠多处的鞋印,包括外墙,也有明显的鞋印。
按理说,如果他们能从窗户,随意进出二楼房间,那他们的腿脚功夫必定不错,但是,他们在抢老汉钱包的时候,却半点也没有体现出来,这是什么原因?
京城,兴庆宫。
太子不顾宫婢的阻拦,硬是闯入殿内,喊着要求见柳太后。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内,反复回荡,这种奇怪的寂静和过度的空旷,令他顿时毛骨悚然,原本想要继续他进去的勇气,在回声中,消磨殆尽。
他身后的内监却提醒他,继续前进,左转后进去,那里,才是柳太后养病的宫殿。
被这么一提醒,太子又抹不开面子往回走了,他怒斥了内监一顿,一巴掌扇过去,“孤还用你说!”
内监捂着脸,用力跪在地上磕头,“奴知错,奴知错,还请殿下息怒。”
太子不喊起,他也不敢起身,一直磕头。
太子用力踢了内监一脚,怒道,“蠢货,起来。”
却没想到,他这一脚,将这瘦弱的内监,直接踢晕了。
太子更愤怒了,见对方晕过去,干脆又踹了几脚,直到解气。
等他解气,他才发现,这空荡荡的宫内,没有丝毫人气,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一开始阻拦的那几个宫婢,从他入殿后,就没有再跟过来。
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情绪,从后背生出,让他感到心跳加速,后背发凉。
他不想继续前进了,想回去了,但是,正在这时,太后养病的居所方向传来了殿门被开启时,沉闷的?嘎吱声响,还有微不可闻的咳嗽声。
这令太子顿时精神大振,当即大步流星地前往太后所在内殿。
却没想到,他抵达目的地,只看到紧闭的殿门,他心中觉得不对劲,但是没多想,只以为是太后不想接见他。
他想达成目的的决心,可不是这两扇雕花红木门能抵挡的,他上前朗声向太后请安,然后说明了来意,却没想到,还是只有他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反复震荡。
太子心下不爽,他父皇拒绝接见他,他可以接受,但是,太后这个病得快死的老太婆,他愿意来见她,是给她脸,却没想到,她竟给脸不要脸。
太子十分愤怒,扭曲至极的情绪,让他毫不犹豫上前,推开殿门。
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木,映入太子眼帘,棺材盖没盖,他直接正面直视了躺在棺材内,面色发青的老妪脸,太子在发出尖叫的同时,意识到,那张脸的主人,是柳太后。
柳太后死了!!??
太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整个殿内都回荡着他尖叫的声音,给当前的氛围,增加了无限极的恐怖力度。
就在这时,棺材内的那个老脸,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太子。
太子吓得当场后退三步,转身就跑。
他恐惧到极致的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来自背后,太后用那沙哑的声音说,“没事,喊什么,别跑了。”
太子疯狂地加速逃跑,慌不择路,一脚踩在了晕倒的内监身上,摔了个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