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周家太混蛋啊呜呜呜……”
沈连绮努力挤出几滴生理泪水,仰着张雪白小脸,咬着唇,眼眶微微泛着红,挂着泪,看上去我见犹怜。
但垂眸俯看她的男人,依旧冷漠,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冷冷的道了句。
“收起你的眼泪,给你一句话的机会,说不清楚就去牢里待着吧。”
沈连绮知道这人不吃她这套,只能抿着唇,坐直了身体,老老实实说:“周惟荣想娶我,但周县令不让,所以给了我们路引,让我们跟大哥一起离开沈家村。”
南宫慎“嗯”了一声,偏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陈桢,“把沈家兄妹带下去,然后带沈连成来见我。”
“啊?”沈连绮以为他没信,还要审他们,一时急了,重新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我们真不是青衣教的人!不要对我大哥用刑啊,我大哥只是一个书生,他挨不过的,他满腹经纶,日后定然能成为朝廷的能臣,你们……”
“松开!”南宫慎皱眉,少女这般抱着他的腿,柔弱无骨的身躯贴着他,“成何体统!”
“不松!”沈连绮破罐子破摔,双臂抱得更紧了些,“我不松!”
陈桢站在旁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出手。
这究竟是周惟荣未婚妻,还是青衣教圣女?
南宫慎甩了两下腿,没甩开,只能沉着气说:“嗯,知道了,你不是青衣教,松开。”
“我不……嗯?”沈连绮后知后觉地抬眸往上看,双臂却仍没有松开,眨了下眼,“真的?就这么相信我们了?”
南宫慎,“……”
少女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面狐疑,令他有些咬牙切齿道,“没有那么蠢的圣……青衣女。”
沈连绮:“!?”
说她蠢???
她深吸一口气,忍!
好好好,蠢,总比被误认为是青衣教众要好。
“谢谢殿下信任,谢谢殿下信任,殿下果然是英明神武,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沈连绮松开手,跪坐在地上,满嘴不着调地说着,殷勤地伸手去拍男人被她抓褶皱了的裤腿和衣袍。
“谢谢谢谢,您真是青天大好人呢。”
莫名地,南宫慎觉得少女在骂他。
他抬手一挥,陈桢连忙将人带了下去。
沈家兄妹被放出地牢,沈连成却被陈桢叫了进去,“沈举人,跟我走一趟吧,殿下要见你。”
沈连绮带着弟弟妹妹,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蹲在城主府外,等大哥出来。
他们等了一会儿,见本空旷整洁的街道陆陆续续涌进了难民,有身穿甲衣的士兵正在疏散他们的去处。
“咦?”小娇疑惑道:“刚才还不让我们进城呢,现在怎么突然让了啊。”
“可能是那位世子殿下的命令吧。”沈连绮抱膝坐在石阶上,裹着湿漉的衣裳,莫名地,她对城主府那位世子的印象,好了些,是个为民做事的好领袖。
但就算印象再好,她也不会傻乎乎的以为,对方是个大善人,能帮她提前回宫。
善与恶,永远不是绝对的。
在巨大的利益和诱惑面前,人都是会变的。
而皇位,对于四个继承人来说,就是最大的诱惑。
所以她才是真公主这件事,在板上钉钉之前,绝对不能让四个继承人知道。
他们从小与假公主长大,培养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就等迎娶公主继承皇位了。
她一朝回宫,直接打乱了所有人的布局,若被发现,说不好会被提前解决掉。
毕竟,对于觊觎皇位的他们来说,谁是真公主并不重要。
重要的,始终都是皇位。
她的到来,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棘手的麻烦。
江陵城城主府。
南宫慎坐在高位,正在翻看沈连成的身份文书,看到他十四岁丧母,十五岁丧父,十七岁连中三元,二十岁中举并是解元后,合上了文书。
“很好,大晟,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天才了。”他不加吝啬地夸赞了声,然后看向站在下方的沈连成。
招揽道:“这场雨不知道还要下多久,上京的路也已经被淹,你便先留在本世子这里做事,待洪涝之后,再随本世子一道回京,既不耽搁你参加会试,也无需担心路上的娼盗匪徒。”
沈连成对晟国如今的局势有所了解,自然知晓四大异姓王对皇位的觊觎,他不想带着弟弟妹妹们,卷入这场混乱和危险中。
他垂着眼,拱手道,“连成一定会为江陵百姓竭尽所能,但此去京城,弟妹都在身边,恐会扰了殿下圣体,待洪水褪去,上京路上便不麻烦殿下了。”
南宫慎冷冷地笑了下。
他本以为,沈连成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是个不开化的古板书生。
“此去京城千里路,外面到处都是流民,你确定,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护得住他们?”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若聪明些,就该知道,以你妹妹那张惹祸的脸,你护得住她吗?”
沈连成唇瓣抿紧,沉默了下去。
是……他护不住连绮,甚至还要连绮,假借周惟荣未婚妻的身份,来保护他。
南宫慎懒得多言,直接道:“去找陈桢做事,若做得好,春闱就算落榜,本世子也能给你在京中谋个差事,继续替本世子办事。”
“你弟妹们便先留在城主府,少不了他们吃喝。”
沈连成闻言心底一沉,垂着眸子,道:“多谢殿下美意,但江陵正是用人之际,我家弟弟妹妹虽然年纪不大,但也能在外帮些忙,还是不留在城主府了。”
南宫慎眉眼一沉,“冥顽不化!”
他没有强人之好,“既然你坚持,便依你所想,下去吧。”
沈连成退了下去。
陈桢不解,“殿下,不过是个举子,何须还要照顾他家里人。”
除非……陈桢心底闪过几个念头,少女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在他脑海中浮现,又被他连忙甩出来。
殿下一颗心都挂在公主身上,其他女子,绝不可能入得了殿下的眼。
南宫慎扫了下方的陈桢一眼,“陈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
“殿下恕罪,是属下多言。”陈桢连忙跪下。
南宫慎挥挥手,让他起来,只道了句:“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沈连成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