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和世子府虽然比邻,但一来一往,也要不少时间。
南宫慎脸上少见的有了几丝疲色,但仍冲禄嬷嬷好言道:“天色不早了,嬷嬷回去禀了祖母,让她老人家早些休息,孙儿明日再去请安,陪她老人家用膳。”
“这,这……”禄嬷嬷一脸为难,“老夫人等候殿下多时了……”
“祖母身子骨不好,她胡闹,禄嬷嬷也随她胡闹不成,快让祖母早些休息,孙儿既然回来了,什么时候不能见?”
禄嬷嬷见无望,叹了口气。
随后将目光移向世子身后的少女身上,“这姑娘是?若日后要在殿下身旁伺候,老奴便带下去教导一二。”
南宫慎见禄嬷嬷迟迟不去,已是不耐,蹙眉道:“禄嬷嬷,世子府的人,自有世子府教导,禄嬷嬷既是来为祖母传话,话带到了,还是速速回去吧,不要让祖母她老人家等久了。”
禄嬷嬷在王府多年,已是人精,立刻便道:“是,是。”
“老奴这便去回了老夫人。”
沈连绮不动声色地观察眼前这一幕,心想,看来安南王老夫人是个不好相与的人物。
小说里没怎么描写后宅女人,毕竟,故事主要发生在皇宫和京城各世家的年轻一辈之间,后宅女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插手公主的事。
但她似乎也看过那么一两句安南王老夫人的事迹,太后身边的御前女官,手段很是了得,嫁与了南宫家庶子,后来嫡子亡,庶子当家,又拆散了儿子的发妻,让他另娶了世家大族的小姐,才让当年的南宫家长子,借着世家大族的势力,一举成为安南王。
沈连绮只觉得头疼。
还不如在沈家村挖野菜呢。
“殿下!”
“殿下!”
老嬷嬷才去,又来了两个年轻的侍女,一个端庄稳重,一个漂亮娇俏,更是人如其名。
一个叫绿竹,一个叫青萝。
叫青萝的侍女要活泼些,没等殿下开口,便又朝着一旁的陈桢笑道,“陈将军一路上可好,几月未见,陈将军和殿下,瞧着可都瘦了不少呢。”
“晚膳备好了吗?”南宫慎说着,便抬腿往府内踏去。
青萝连忙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奴婢们一听说殿下的仪队进了城,便立刻命厨房备下了呢。”
沈连绮被青萝一挤,挤到了后方,与陈桢并排,她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她一眼,然后两人相看两厌地,扭头谁也不搭理谁。
刚走没两步,前面的人戛止,沈连绮差点撞上去,随后她听到南宫慎那一如既往的催命符声音从前方传来。
“沈连绮,躲在后面想去哪儿?”
沈连绮,“……”
绿竹将不情愿的青萝拉开,让出了道。
沈连绮脸上敷着帕子,她仗着无人看得到,冲南宫慎呲了下牙,牛不死他!
但她的眼睛暴露了她的想法,南宫慎扫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沈连绮自然连忙道,“没话,没话。”
南宫慎转身迈步,“没话最好,跟上,你兄长弟妹那边自有人安排,无需你操心,日后要见面,也有得是机会。”
沈连绮:“……是。”
“殿下,这位妹妹是?怎么蒙着面呀?”青萝跟在后方,眨着眼睛,好奇地问,“妹妹今年多大,可曾婚配嫁娶,日后,是要长住府中了吗?”
沈连绮尚未开口,南宫慎冷目扫了过来。
“几月不在府中,府里的人都是谁在管教?变得这样没有规矩,下去学了规矩再来伺候!”
青萝连忙跪下求饶。
绿竹福身行礼道:“殿下,这些日子您不在府中,府里的人都是禄嬷嬷在管教。”
“管家和常嬷嬷呢?”南宫慎问。
绿竹抿了下唇,道,“管家和常嬷嬷的小儿子犯了错,都跟着去庄子里了。”
青萝闻此,连忙开口道:“殿下,刘家小子偷了表小姐的首饰,人赃俱获,管家和常嬷嬷管教不严,禄嬷嬷让他们去庄子,已是仁慈。”
南宫慎屈起手指,捏了下眉心,冷冷道:“下去,没有听到本世子的话吗?”
青萝张了张嘴,最后只道了声“是”,不情不愿地下去了。
南宫慎又看向绿竹,“派人把管家和常嬷嬷接回来。”
“雪菡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沈连绮:“……”
好复杂。
想回村挖野菜了。
绿竹道:“表小姐月前刚到,一直住在世子府,说要陪老夫人过了年,再回安南。”
南宫慎“嗯”了一声,“知道了,下去安排吧。”
沈连绮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世子府很大,但也十分冷清。
尽管府内灯火通明,假山游廊,雕梁画栋,放眼望去气派无比,但却没有多少人气,丫鬟小厮更是少之又少,走了一路,也没有遇上几个。
南宫慎住的院子叫闻鹤居,两面环水,岸边翠竹垂下,比世子府的任何地方都要冷。
就算沈连绮穿着厚厚的衣裳,也忍不住打了个颤。
但好在房内烧了瑞炭,房门推开才踏入,便暖起来,不一会儿,更是浑身冒起了热汗。
南宫慎脱了大氅,又脱去厚重的外袍,穿上黑色金边锦袍,衣宽肩阔,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冰冷模样。
他视线向在屋子里傻站的少女看去,还没开口,少女便瞬间接收到了他的信号,眼睛一亮,立刻道:“热!殿下容我去换身衣裳。”
可脚才迈出去,沈连绮又顿住了。
一直站在房内的绿竹适时开口问,“殿下,这位姑娘,安排住在墨竹居如何?”
墨竹居是待客之所,来访的客人都是安排此处,并不出格,但南宫慎却拒绝了她。
“安排她住在外间,日后由她贴身伺候本世子的起居。”
绿竹愣了一下,刚想说那是否需要带下去教导一番,随后想到世子府门口那一幕,又将话吞了下去,殿下平日里不曾注意过下人言行,今日却将青萝逐了下去,显然十分在意这位姑娘。
虽不知这姑娘是何来头,但露出的眉目灵动漂亮,想必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她微微福身,“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侍女退了下去,可沈连绮的行囊还没来,她热得额角冒汗,想要脱掉雪毛领的外袍,虽然她里面穿了里衣,但想到对于古代人来说,里衣就等于内衣,又忍了下来。
万一南宫慎以为她要脱衣服勾引他,那可就有理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