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亭中。
穿着宫装的少女“咦”了一声,指着远处的山坡,惊讶向南宫慎看去,“那不是陈桢吗?怎么没有跟在慎哥哥身边?他身边的,又是些什么人,怎么陌生得很?”
南宫慎抿了口茶,“他替我去办些事,所以没跟在身边。”
“什么事这么重要,竟要让陈桢抛下主子,亲自去办。”一道染笑的温柔男声忽然响起。
亭中的第三人披着白色雪毛领披风,容貌俊雅,眉眼间盛着温柔的笑意,很容易便能叫人将一颗心奉上去。
“公仪熙,这与你无关。”南宫慎扫了他一眼,冷冷说。
公仪熙笑着看向公主,“难道公主不好奇吗?”
“什么事呀,慎哥哥,快与我们说说。”百里珊捧着脸看过去,杏眼满是好奇。
“没什么大事,让他替我去寻国师大人罢了。”南宫慎下意识地,隐瞒了少女的存在。
但他不说,不代表公仪熙不说。
“哦?是吗?”公仪熙笑着往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山坡上睨了一眼,抬起茶杯抿了口茶,笑道:“我怎么听说,慎世子最近收了个可人的侍女,乃青州举子沈连成的妹妹,很是得慎世子的心,在世子府中宛若女主人。”
“山坡上那穿得极好的女子,难不成就是慎世子那可人的小侍女?”
百里珊面色一怔,向南宫慎看去,“慎哥哥,熙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公主莫要听信小人谗言。”
南宫慎冷冷剐了公仪熙一眼,“谣言止于智者,熙世子莫不是流连烟花之地太久,看什么都是青楼楚馆那档子事了?”
虽然他知道公仪熙去烟花之地所为何事,但他既然拿他做文章,他自然也要将他拉下水。
公仪熙向公主看去,温声解释道:“公主殿下,我那是去查案,绝非行南宫慎口中那龌龊之事。”
南宫慎抿了口热茶,淡淡道:“嗯,案子三日前就结了,你昨日还从醉卧楼里出来。”
“南宫慎,注意你的说辞。”
南宫慎看着雪色,又抿了口热茶,“你自己心里清楚。”
“慎哥哥,熙哥哥,你们不要再吵了。”百里珊站起来,跺了下脚,蹙着秀气的眉头道,“你们总是这样,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吗!”
“公主,分明是南宫慎自己行事不端,还要倒打一耙,你可不要被他蒙蔽了。”公仪熙看了南宫慎一眼,然后为公主斟茶,长眸里情意满满。
“我对公主一片赤诚之心,其他的旁人,去一趟江陵,就带了个小村姑回来,日后啊,不知道还要找多少个小村姑呢。”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我相信你们都不是那样的人。”百里珊拉过二人的手,让他们握在一起,“你们啊,要和平共处!”
公仪熙和南宫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嫌弃地抽回了手,在袖上擦了擦,仿佛碰到对方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百里珊未注意到二人的表情,抬起手让侍女为她理衣裙,看着庙宇渐渐被雪雾笼罩,“出来这么久,本公主也饿了,陪我一道去斋堂用膳,然后再去听国师大人讲经吧。”
公仪熙却弯腰行了个礼,“公主与慎世子先行一步罢,我去方便方便,随后便来。”
百里珊偏着头看他,哼了一声,“那你要快些来,若过了时辰,我们可不能以皇权,压斋堂为你单独开斋哦。”
南宫慎扫了他一眼,甩袖离开。
公仪熙身边的侍卫躬身抬手,“殿下,茅房往这边走。”
“去什么茅房,谁跟你说要去茅房了。”公仪熙脸上没了脉脉情意,冷下来,“箫淮,陪本世子去瞧瞧,南宫慎那可人的小村姑。”
箫淮愣了一下,“啊?”
公仪熙甩着宽袖,踏上了另一侧的石板路,行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问,“最近怎么不见林寄那死人,不是说他已经回来了吗?”
箫淮答:“不知,是听说林公子回来了,但却没在京城瞧见过他,酒肆楚馆也未有消息传出。”
公仪熙冷哼一声,“他倒是会躲懒,却是苦了本世子,替公主收拾这些烂事,也不知一个小村姑,怎么就入了她的眼,非要人家在京城消失。”
“不过,倒也有意思,南宫慎,竟然这样宝贝这个小村姑,在公主面前,一字不敢提。”
箫淮没明白,“可这……不是好事吗?有那小村姑迷惑安南王世子,公主定然是要生气的,届时主子您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你懂什么。”公仪熙斜了他一眼,笑起来,“一个小村姑,再怎么得南宫慎喜欢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若小村姑消失了,而南宫慎查出,小村姑消失跟公主殿下有关,那才叫一出好戏。”
沈连绮在山上的亭子里等了一会儿,有侍卫来说,南宫慎不过来了,让他们稍后自行去斋堂吃斋喝腊八粥,又将陈桢唤走,换了几个侍卫陪他们。
这下沈家兄妹几人是彻底的自由自在了。
沈连绮伸手在亭沿上拂了雪,悄悄抹到了大哥和小虎的脸上,两人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也要去拂雪。
她连忙唤小娇帮她,“小娇小娇!快!用雪洒他们。”
小娇闻言立刻把抓了把雪,飞速撒出去,撒了哥哥们一脸,见他们狼狈,她笑得眼睛弯了起来。
“好啊,看我们的!”小虎抓了把雪,也撒出来。
眼看大哥也上手了,沈连绮连忙拉上小娇,提起裙摆就飞飞跑。
“快走快走!别让他们抓住,我们打不过他们两个!”
两人跑得飞飞快,大哥和小虎却追得慢悠悠的,时不时扔出去一两个雪团子,任她们二人在雪里乱窜,慌慌张张地用雪扔他们。
这一玩,便玩到了半山腰。
沈连绮玩出了一身的汗,雪一落到身上,都化成了水,让她又热又冷。
雪越下越大,去拿伞的侍卫还没回来,他们见不远处有一座亭子,急忙跑了进去。
沈连绮跑在最前面,也跑得最快。
她甫一踏入亭子,便一下撞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中,那人退了两步,又扶住她的肩膀,嗓音温柔似水,“小姐可有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