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出,影瞬间出现在眼前。
百里绮的心情很好,尽管对于老国师的一切还有些疑问,但她的大部分问题,都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转身向玄机和尚告别,“国师大人不必送了。”
玄机和尚站在门边,目送公主在月色下离去,交叠的身影犹如飞鹰,从圣殿的上空掠过,隐没在了宫墙之外。
尽管已经失去了人影,但玄机和尚的眼,还是定定看着那一个方向。
风呼啸过空旷广场,吹得他身上的僧袍猎猎作响。
玄机和尚合上门,在东北角的香案前,净手焚香,为师父,上了三炷香。
他看着灵牌,烛光倒映在他清冷淡漠的脸庞上,交叠出层层阴影。
诸天神佛的殿堂,响起他的喃喃自语。
“师父,晟国的劫,真的破了吗?”
可无论劫是否勘破,这都是师父选择的路,他,只能就这么走下去。
翌日一早,天还没有亮,百里绮就被映如姑姑从床上拉了起来。
她昨夜兴奋,睡得晚,眼睛完全睁不开。
只能闭着眼睛,任由映如姑姑帮她梳洗,她换上了黑色和金色相间的祭服,发髻上未戴华贵的冠钗,只簪上了镶着红色宝珠的簪子。
按理说,祭祀活动女眷不得出席,可皇室血脉凋零,自假公主回宫开始,每年的祭祀活动,太后和公主都随同祭祀。
穿好了祭服,她站起来让宫女系腰带,一条镶着宝玉的黑色腰带刚系上去,映如姑姑便冷声呵斥道。
“公主祭服的腰带都不知道吗!谁让你拿这一条的!”
宫女连忙跪下,“映如姑姑饶命,公主殿下饶命,殿里的黑色腰带,只有这一条。”
百里绮掀开眼,看了宫女手中的腰带一眼,然后向映如姑姑看去。
“映如姑姑,这腰带,怎么了吗?”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这祭服有形制要求,腰带上不能有宝玉,还要绣有谷物图。”
“前几日送来的祭服,腰带分明不是这一条!”
映如姑姑焦急得乱转,吩咐宫人都下去找,“好好的腰带,怎么会不翼而飞了,都给我去找!”
百里绮扫了扫四散寻找腰带的宫女们,眼底冷了几分。
她不去找她麻烦,她倒是手长的伸进她宫里来了。
宫女们四处都找不到,害怕得跪倒一地。
“来不及了。”百里绮捡起那镶着宝玉的腰带,“先把这上面的宝玉拆了,将就一下,一会儿要先去圣殿行前礼,天色暗,看不清。找两个擅长刺绣的宫女随驾,在马车上,将谷物图绣出来。”
“映如姑姑你留下,彻查此事,让吉祥公公随我去祭百神。”
百里绮眯了眯眼,眼底划过冷色,“这才多久,东宫里的人,手脚又不干净起来了,庆国宴在即,东宫,不能出事。”
映如姑姑应了声,“那查出人后?”
“先密而不发,待庆国宴后,各国使臣离去了,再行处置。”
百里绮系上拆掉宝玉的腰带,临走前,又顿了顿,她转身向吉祥公公低声道:“秘密拿一罐蜂蜜带上。”
吉祥公公愣了愣,然后明白了什么。
百里绮心底冷哼一声,这个时候,与其去自证清白,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太后那老太婆,真当她是吃素的。
收拾妥当,百里绮乘上皇辇,前往圣殿。
昨夜她是从空中拉直线去的圣殿,今日,是穿过一道道宫墙,前往的圣殿。
圣殿外的广场灯火通明,随行百官们已穿着祭服,整齐的站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吉祥公公站定,扯嗓子道:“公主殿下驾到——”
百官连忙垂首行礼,“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百里绮第一次站到百官面前,他们恭敬地低着头,行着礼,不敢抬头看她。
火光照亮整座广场,皇宫,第一次这样充满了人气。
百里绮挥手道:“平身。 ”
沈连成站在百官之尾,百里绮走过时微微顿了一下,两人心照不宣,她重新往前迈了出去。
有胆子大的年轻官员,悄悄抬头看公主殿下,随后恍惚地连忙垂下眼,心跳加速地不敢再看。
国师大人穿着黑色的袈裟,站在最前方。
两人分明几个时辰前刚见过,但皆没有露出什么异色,互相行礼问了好,等待晟帝和太后到来。
没多久,圣殿前响起了左隆公公的声音,“陛下、太后娘娘驾到——”
百官行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里绮与国师大人,也一同躬身行了礼。
晟帝和太后穿着黑色带金的祭服,晟帝冕旒晃动,尽显帝王之姿。
圣殿前的祭坛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祭祀的用品,晟帝在国师大人的指引下,携太后、公主和百官行礼。
因这只是行前礼,并不复杂,上香读祝文,国师大人从圣殿请了龟甲后,便要启程前往郊外的巳山进行祭百神。
太后热情的邀请公主与她同乘,百里绮笑着拒了,“皇奶奶,我们祖孙说话的日子还多着呢,今日祭百神,还是按照礼制来的好。”
太后笑得眼角都皱在了一起,“陛下您瞧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有公主的样子了。”
百里绮微一点头,“这几日庆国日,各国都看着呢,我身为晟国唯一的公主,自然是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任性了。”
晟帝对孙女端庄得体的模样十分满意,摸着胡须笑,“好好好,这才是我晟国的公主。”
太后视线有意无意的往公主腰间扫了扫,但火光阴影重,只能看到黑色的腰带,看不到上面是否有百谷图,便没开口,在宫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百里绮注意到她的视线,心底冷笑。
四世子位于百官之首,骑马跟在了公主的马车身后。
出行的队列早已摆好了各种仪仗和器物,车马长长的排到了宫门外,御街两侧站满了京城的百姓和看热闹的异国来客。
百里绮在马车内,解了腰带,让等候在车内的两个宫女紧急绣上百谷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