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臣使参见晟国陛下……”
越国使臣行礼,唱礼单,杜家三公子,也仿佛只是普通使臣般,一切正常,并无逾矩之举。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今日,要有热闹看了。
对于京城近日的谣言,晟帝自然知晓,百里绮也将她特地让东方辞训练了十二人之事,一一呈明。
晟帝虽没有要扶持东方家的意思,但对东方辞的天赋,没有质疑。
他夸赞了公主未雨绸缪,也承下了若他们能在数字算学上大放光彩,把越国杜家堵回去,将论功行赏。
“……海底红血珊瑚六株。”越国使臣唱到最后一件礼后,果然开口了。
“此次臣使前来,一为祝贺晟国庆国四十年;二……”使臣话音微顿,眼色凌厉,“二,也是有一问,想要请教晟国公主。”
百官和观礼使臣们的视线,一致向上首垂下的纱幔看去。
许多异国使臣未曾见过公主面容,但他们自进京以来,就听闻了无数关于公主殿下的传言,对公主真容,早已好奇不已。
只见一只雪白纤长的手,从纱幔间探出,微微往上一抬,散落金光。
立在纱幔之外的小太监,挺直了身体,开口道,“公主请越国使臣言。”
杜若林的视线从纱幔间探出的指尖收回,他上前一步,折扇扣在拳心,叩手行礼。
“越国杜家杜若林,参见公主殿下。”
百里绮颔首,淡淡道:“免礼。”
杜若林眉梢微扬,显然是没有想到,晟国公主,如此波澜不惊。
他来晟国之前,是做足了功课才来的。
自然也就知晓,晟国真公主做了十五年的无知村姑,回宫不过两月,那数字算学,也不过是对方从一杂记中看来的,推演题册之人,也万不可能是无所学的公主。
“越国杜家想请问公主殿下,杜家发明的数字算学手札,如何到了公主的手中,又如何,变成了晟国之物。”
此话一出,百官哗然,观礼使者也皆满脸兴味。
“大胆!”翰林院学士,率先站了出来,冷声道,“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你越国,厚颜无耻!”
“公主殿下在数字算学上的造诣,无人能比,就算是你越国杜家,也比不上!怎么可能会觊觎你杜家手札!”
杜若林笑笑,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听闻公主殿下是从一本杂记中看到的数字算学,那还请公主殿下看看,可是这本?”
小太监双手将册子呈上,送入纱幔。
百里绮随手翻了两下,冷笑一声。
她翻到最后,将那几道图解题的数字记录下来,然后把册子递了出去。
“杜公子可是拿错了手札?”百里绮透过纱幔看出去,“难道杜公子忘了本公主是晟国人,不识越国字?”
“虽说数字不需要识字,但解题,确也需要,本公主观这手札上的数字算学,恐不及本公主正在编写的千分之一……”
顿了顿,她又道:“倒是本公主疏忽,不想太过招摇,故才将推演而出的数字算学,说成了是从一杂记中所看,平白让人钻了空子。”
晟帝翻阅了杜家手札,百官又接着一一传阅。
手札的纸张笔墨,一看便是上了年头的,让众人,都有些不确定起来。
杜若林并未恼怒,反而笑着道:“公主殿下不识越国字,晟国,自然有的是臣子认识。”
手札先一步到了东方辞的手中,他随意翻看,又看到最后的图解题后,心中明了。
他合上册子,往前踏了一步,向着杜若林道。
“杜三公子是说,公主殿下回宫一月时,拿到了杜家手札,然后让懂越国语的臣子翻译,通过这不到一指厚的手札,推算出了比杜三公子还要厚的题册公式吗?”
此话一出,百官和观礼使臣先是愣住,随后都笑出了声。
百里绮也忍不住笑出声。
她没有想到,东方辞还有这么幽默的时候。
杜若林也被东方辞的说法弄得脸色一僵,他眼底划过一丝冷色,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
但东方辞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眼色一样,继续道。
“不巧,臣正好识得越国字,不知是何人替杜三公子翻译的算学题,其中几处描述有误,依着这手札,恐怕是算不出正确的答案。”
杜若林冷笑,“东方大人既识得越国字,也该知道,这是手札,还未进行推演,只是没有想到,晟国将杜家手札以公主之名占为己有,先一步推演了出来。”
“此次杜三前来,是希望晟国陛下,给越国,一个交代。”
“交代,你要什么交代?”晟帝冷冷睨下来。
“陛下!”詹事刘三泰上前,冷声道:“越国欺人太甚!还自喻是算学世家,见不得他国算学造诣赶超,说不好就是一群草包!!”
越国臣使怒道:“越国千里迢迢前来祝贺,晟国,就是这么对越国的吗!”
“晟国礼仪之邦!是你们越国恬不知耻!”
“这什么狗屁手札!乱七八糟!给公主殿下提鞋也不配!”
“你们杜家不是自喻算学世家吗!自己怎么推不出来啊!还要来剽窃我晟国的心血!”
“你们晟国不要太过分!这分明就是我越国杜家的东西,不是说谁推算出来!就是谁的!”
“可笑!你越国杜家若真发明了这样的好东西,早就闹得天下皆知了!还能等到现在!”
“……”
一时间,场面吵得不可开交。
越国也是派了个舌战群臣的好使臣过来,一人跟晟国百官对骂。
百里绮坐在上首,看着这乱成一团的场面,有些恍惚,有种看菜市口大爷大妈们吵架的错觉!
眼看再吵下去就要显得晟国欺人了,晟帝一道冷声,制止了这场闹剧。
“好了!”
“这手札上的题册,晟国皆有记录在册,你现在拿出来,做不得数,你若还有其他证据,不如一同呈上来,否则,便不要怪晟国无礼了!”
杜若林道,“非也,这手札最后的题,臣使未曾在晟国的算学题册中看到,晟国要如何说?”
“哦?”百里绮忽然开口,“本公主倒是好奇,两日前本公主为晟国学子出的题,怎么会到了杜三公子手中?”
“另外,杜三公子,可知这题,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