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王府仿佛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晟平公主到了安南一样。
迎接的洗尘宴空前盛大,除了王府的建筑不如皇宫辉煌外,几乎一切都是以宫中盛宴为标准。
安南之地各州郡的郡守和排得上号的世家们皆携了家眷前来,见证安南王府的盛况。
按理说,这盛宴应当在安南王归府后再进行,但在王妃的主持下,宗亲家眷们却没有任何意见,仿佛合该如此。
这一年来,百里绮在宫中已经习惯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宴会,所以应付起来十分轻松。
更多的是像一个吉祥物一样坐在上首,接受无数陌生的长者或者少年人们的拜见,不动声色的观察安南王府的情况。
一番观察下来,倒还真是让她看出了些许异样。
且不说她没有想过,安南王竟然有这么多子嗣,但更没想到的是,在长鹿书院教书多年碌碌无闻的南宫赋,在南宫家,竟然隐隐被一方尊为首的意味。
只是南宫赋一如她印象中的一般,似乎对这些争斗并不感兴趣,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有人上前敬酒,便说上几句话,没有人上前,便不参与王府内觥筹交错的你来我往。
倒是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她虽了解过一些安南王府的事情,但毕竟这个时代消息不灵通,再加上家家户户闭门过日,家丑不可外扬,更多私下里的隐秘之事,她终究是不得而知。
但如今她既然来到了安南,有些事情,少不得得多了解了解,以便她日后行事。
不过这些事情急不得,终归是别人家里的隐私,她手边又没有好用的人,不好打听,只能是慢慢来了。
她低头抿了口茶,乍然进入一个新环境,哪怕心中已做好了准备,也莫名有些难捱起来。
安南王妃时刻注意着上首的公主殿下,见公主露出些许疲色,连忙上前。
“公主殿下可是乏了,若是乏了,臣妾带公主殿下下去休息。”
百里绮看了被人拉去喝酒的南宫慎一眼,又扫了这宴席上无数陌生又翘首的人一眼,心想来日方长,便点了一下头。
“确实有些乏了,王妃派个人带本公主去便好,不劳烦王妃了。”
安南王妃却热情地要亲自送她过去。
百里绮初来驾到,她又是南宫慎的母亲,不便驳了她,便应允了。
离开宴席后,她明显察觉到,本因她存在还不算太闹腾的洗尘宴,闹声瞬间轰然,喧哗声大了几个度。
才走出两步,南宫慎匆匆离席过来,见母妃跟在公主身边,松了口气。
面容冷峻的男人因为饮酒,向来冰冷的脸上带了几丝薄红,长眸也显得温润了许多。
“母妃,公主殿下便拜托你照顾了。”
南宫慎十岁离家,王妃虽偶尔会进京看望他,但终究不如一般人家中的母子般亲昵。
安南王妃只有一子,又是世子,如今更是带回公主,彻底得到了宗亲的支持,她心中对这个儿子,自是无比满意。
“你十年未归,许多人恐怕都不认识了,便让你舅舅带你好好认认人,公主殿下这儿,有母妃在,不必担忧。”
南宫慎向少女看去,因着母亲在,说话间自然也克制了许多。
“我一会儿再去看你,有什么事就吩咐人来找我。”
百里绮点点头,实在是有些不习惯应付这样的局面,巴不得赶紧回去休息。
南宫慎离开后,安南王妃带着公主向王府后院去,一路上为公主介绍王府各处的建造。
忽然,她似是无意般询问道:“公主殿下与赋儿似乎交情不浅?”
百里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人是南宫赋。
她联想到方才宴席上哪怕南宫赋极大的降低了存在感,也隐隐分为两方势力的模样,心中已是了然。
她便直接给安南王妃吃了颗定心丸,“南宫先生是本公主养兄的老师,有些往来,谈不上深浅。”
安南王妃揣了一晚上的念头,终于落了下来。
她自然已经调查过长鹿县的那些事,可公主殿下进府时特地在南宫赋面前停了下来,令她难免有些担忧。
生怕如今既定的局势,会因此而改变。
王爷心属长子,若公主殿下再弃了慎儿要选南宫赋,那王爷定然要废了慎儿立南宫赋为世子,做帝婿。
安南王妃得了公主殿下的定心丸,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王府安排的院落不算大,但院子里的物件都是新的,许多地方看起来还有翻新过的痕迹,看得出用了心。
百里绮没有留王妃,说自己想休息便将人打发走了。
院子里有六个伺候的侍女,但百里绮没让人进来伺候她沐浴,因为她小腹已有些显了。
想到这,她也有些犯愁起来,必须得有个信任得过的人贴身伺候才行。
月份一大,便会遮不住,所以跟南宫慎的婚事还是得提早。
一是给安南定心丸,二是给肚子里的孩子合理认下父亲。
再者如今安南王府这隐隐两派的模样,哪怕南宫赋看上去不争不抢,还是趁早让安南王府稳定下来,日后才好一心出兵北上。
沐浴后,她便睡下了。
但半夜却被酒气和脸上的滚热闹醒,一睁开眼,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后,吓的她差点没叫起来。
随后黑暗中响起熟悉的声音,才让她又将声音吞了回去。
“绮儿,是我。”
南宫慎的声音带着醉意,她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看出他好像是坐在床边,弯着腰正在摸她的脸。
百里绮揉了下眼睛,握住他的手,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哑。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昏暗中,她察觉到坐在床边的人倾身靠下来,不一会儿,下巴便蹭在了她的脸上。
男人带着醉意的声音低沉沙哑,“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百里绮脸一臊,觉得热气上头。
南宫慎向来冷静自持,很少说这样腻人的情话。
她听得脸热,有些说不上来的害臊,于是推了推他的肩膀。
“一身酒气,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