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人下去的侍卫,忽然被李家小姐咬了一口,瞬间松开了手,让李家小姐有了说话的机会。
她已经豁出去了,大喊大叫。
“此事安南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妾身也是为了皇后……唔……”
“下去!”
侍卫连忙重新捂住她的嘴,将人扭送了下去。
百里绮脸色惨白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林寄。
她眼睛发酸,泪雾蒙住了她的眼,让她已经快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了。
“大哥,究竟怎么了?”
“你们得到的消息是什么,安南流传的又是什么!”
“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百里绮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地推了桌上的杯盏,她猛地站起来。
但才站起来,眼前便阵阵发黑,小腹也传来向下的坠感,大腿隐有热流流下。
“绮儿!”
林寄惊慌地环住她的腰,快速吩咐所有人。
“娘娘要生了,快去把稳婆叫过来!”
他扶着她的腰,小心将她扶到床上去,不停地说着话安慰她。
“没事,沈连成没事,这是他的计谋,这是他和越国一起设的局,为的就是降低宁东军的警惕。”
“你忘了吗?沈连成说过的,他已经跟越国达成了合作,这一切只是给宁东军和安南军放出的假消息!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林寄看着她惨白的面庞,几乎语无伦次。
无论沈连成是生是死,与越国的合作是成还是败,这个时候,都只能是好消息。
“真的,真的吗。”
百里绮紧紧抓着林寄的手,瞪大眼睛看着他,额角青筋毕现,脸也白到了没有一丝血色。
稳婆、大夫和一直备着的汤药都来到了殿中,见跪在床边的青年,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青竹连忙上前,“请大人离开!”
林寄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作停留,最后只握着她的手,道了一句。
“沈连成一定希望你们母子平安。”
他的话乍然闯入百里绮的脑海中,将她从悲伤中拉了回来。
她抚在腹上的手,能够感受到腹中胎儿的动静,这是她和他的孩子。
无论大哥如何,这都是他们的结晶,她要生下这个孩子。
百里绮喝了侍女端来的汤药,脸色不再惨白吓人,眸色也坚定了很多。
“来人,替本宫接生。”
王宫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有王府的人想要进去探查情况,也被轰了出来。
侍女回王府汇报,气得安南王妃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那是慎儿的孩子,我们还能害了她不成!”
但王府的院子里,刚杖毙了绿梅,李家小姐也被关了起来,正在审问中。
堂上除了安南王妃,安南王和南宫赋也在。
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更是晟国公主的孩子,代表了皇室的正统延续,在这样一个动乱的时候,这个孩子的诞生,至关重要。
“住口!要不是你非要把她们塞进王宫,能发生这样的事吗!”
沈连成的消息,早在安南传得沸沸扬扬,但无人敢告诉皇后,就算是皇后王宫里的自己人,也都自作主张的瞒了下来,就怕在这个临盆在即的时候出事情。
安南王妃自然也是瞒着的,却没想到她派去王宫的侍女倒戈,私自在王宫闯下了这样的大祸。
她理亏,没有反驳,只能转而询问下人,“李家小姐说什么了没?”
侍卫道:“没有,她只道是想要用这个消息向皇后娘娘邀功,说没有人指使她。”
安南王妃捏着眉心,心中烦躁至极,此事虽说与她无关,但闯下祸的人,是她派去王宫的侍女,和她给陛下选的宫妃,那便和她脱不了干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她都得给皇后一个交代,也是给那些因皇族而支持安南的势力一个交代。
安南王妃正头疼,南宫赋忽然开口。
“李家向来以焦家马首是瞻,李家胆小,李家小姐也不是一个有主意的人,要审,把焦家小姐找来一问便知。”
安南王妃皱眉,“不可!”
“李家不过是一个小氏族,治了就治了,但云阳侯府不一样,如今的云阳小侯爷在军中威望高,若这时在后方惩治了他的亲人,难免要军心不稳。”
南宫赋向她看去,“那难道母后,就要看着晟国公主白白被云阳侯府摆这一道吗?公主和侯府,总需有个轻重。”
安南王妃不耐道:“好了,你不必说了,此事是后宫之事,我自会处理,你们顾好前方就行了。”
公主的交代自然要给,但把李家交出去就够了,焦家是万不能动的。
公主再尊贵,也已经嫁入安南,但陛下,还要云阳小侯爷帮他打天下,需要云阳侯府的支持。
她心中已有决断。
安南王与她话不投机,懒得再留在这里,直接起身离开。
安南王妃看了眼王爷离开的背影,眼底浮起一丝痛色,但很快消失,她向一旁的南宫赋看去。
“你若无事,便也下去吧,不必留在这里了。”
南宫赋道了声“是”,顺势离开。
皇后生产的消息不知被谁传了出去,整个安南郡的子民都知道了。
南宫赋乘马车从王府离开时,便见沿街的道路上,有不少布衣百姓都在为皇后娘娘祈福。
酒楼里也高朋满座,但一没说书先生说书,二没弹唱拉曲,所有人都压低了声音交谈着,紧张地等待王宫的消息传出来。
这个皇嗣的诞生,将彻底奠定安南帝婿,晟国新帝的地位,也让安南的出师之名,更上一层楼,也会让那些旧朝势力,慢慢向安南靠拢,稳固天下民心。
南宫赋身边的小厮道。
“皇后娘娘在安南的声望很高,让老百姓们的孩子,也能有机会学习,又解决了很多兵户家庭的生计问题,给妇人们提供了养家糊口的门路……”
南宫赋静静听着,忽然开口问,“沈连娇离开安南多长时间了?”
小厮想了想,道:“不足一月。”
“不足一月……”南宫赋口中喃着这四个字,脸色却有些凝重。
只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如他所猜想的那一步。